“沈陌妍,”眼前的男人用熬得通紅的眸子死死地盯住她,兩個人的距離貼的很近,她都能夠清晰地聽清楚他脈搏的跳動,以及那冰冷的,從牙縫中擠出的字眼,“你非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戰我的底線嗎?”
她沒有回答,四處躲閃的目光掩飾著內心的慌亂,但是在他眼裡,似乎又成了無聲的默認。沈陌妍越是逃避那個話題,他越是覺得她有事瞞著他,他也再不是那個可以被分享她的一切的那個存在了。而他越是這麼想,心底那份被壓抑得很久的情緒就變得暴躁起來,像是隨時會爆發的火山,可麵對著眼前這個小騙子,他卻隻能無可奈何地一退再退,愣是生生吞下了自己所有的壞情緒。
沈陌妍往後退了兩步,黑色的高跟鞋跟抵上了牆壁。她歎了一口氣,撇過頭去,睫毛蓋下了她眼底的全部神色,“算了吧,蕭晟柳,我從沒在乎過你。”
從沒……
從沒在乎過……
那刻的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仿若是掉進了一個看不見底的黑洞,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而旋轉所帶來的暈眩也一同侵襲進了他的腦海,視線也因此變得朦朧,他看見她抽身想要逃離,他想抓住她的衣角,卻不料從天而降的黑色幕布擋住了他眼中所有關於她的視野。
“沈陌妍……”
唉不對呀,這劇情怎麼變得這麼狗血了,她的文風怎麼偏成這鬼樣子了???
電腦屏幕前的人突然回過神來,那雙藏在深色眼鏡框後水靈靈的眼睛不由地眨了兩下,沒錯,屏幕上狗血至極的文章的的確確是出自她手,眼下空空蕩蕩的書房也沒有第二個人的存在讓她去找借口,那麼,又是她碼著碼著字就一頭紮進了小說世界,情不自禁帶入了一些她想看到的情節了。
作為一名小說愛好者與中二病寫手,沈楠楠深知這文決不能這麼發上去,可是顯示屏上的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她又遲遲沒有接著上次那個半吊子結尾續寫的思路。好在她這冷門小說本來就沒幾個讀者,也因此沒有三天兩頭催稿的現象,再加上之前還有幾章存稿,沈楠楠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不急!但凡她有了點零星的思路就可以把這個階段的空缺補起來,也不至於要到水狗血文去敷衍那為數不多的幾個讀者。
精神狀態鬆懈下來的沈楠楠隻是感覺到了無限的困意湧上心頭,她揉了揉頭發後,仰頭就倒在了軟綿綿的軟骨頭沙發上。
睡覺睡覺,再不睡覺會出事的好吧。
也不知道是真的累了還是先前發生的太多的事情她都已經無暇顧及,這一覺沈楠楠睡的格外安穩,直到第二天的晌午,不合時宜的電話鈴聲才侵擾了她的美夢。
“誰呀?嘛事?”
沈楠楠臉上是沒散儘的困意,語調裡也帶著幾分調侃與慵懶,而電話那一頭傳來的聲響倒是讓她清醒了回來。
“沈楠楠你是不是昨天又熬大夜趕進度了?我告訴你你再這樣下去要猝死的知道嗎?!”
沈楠楠一個機靈回了神,“哪有,我隻是,我隻是睡的有點久了而已。蕭依寧你彆大驚小怪的。”
“有點久,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我早上打了你八個電話,你一個也沒接!”蕭依寧是沈楠楠大學時代交心的閨蜜,當然,也是她為數不多的讀者之一。而現在,她的語氣顯然有點激動,畢竟誰在被晾著八個電話後還能有好心情,而且就她這暴脾氣,害,估計又是哪裡受了什麼氣。
沈楠楠瞄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她又退出通話界麵去查未接來電,謔,好家夥,還真是八個一個沒少,她連忙賠罪道:“依依寶貝,我錯了嘛,都怪我睡得太死了,寶,你就原諒我嘛。”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良久才傳回了聲響:“少來這套。我看你這精神狀態堪憂啊,你要不還是先休息幾天吧,本來還想和你說件事的,現在看來還是彆給你刺激了。”
“……”
“有關沈晟的吧,你但說無妨。”沈楠楠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過去的有什麼是不能過去的呢?
沈晟是她大學裡談的男朋友,陪她走過了漫長的六年歲月,她的本科、研究生再到後來她求職失意後選擇成為一名自由的業餘小說家,他們有著相似的愛好與追求以及對未來的憧憬,有時候她都會想著要是在那些她失落的時光裡沒有沈晟的溫柔以待,她會不會也成為不了現在的自己。
在她大學畢業後她選擇了繼續深造,而沈晟卻先她一步去社會上闖蕩,她本以為這個會成為他們間的隔閡,但選擇了不同道路的他們卻依舊和校園裡的生活那樣。
可有些事情最終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六年的深情不過是他另一麵的偽裝。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周圍朋友的告知,她才逐漸看清了身邊人真正的麵目。那些藏在他通訊錄裡的序號,被隱藏地很好的姓名,還有那些背地裡的行徑,她累了,而他甚至不願意解釋任何。她最後還是選擇了把他和六年的記憶歸還給人海。
但六年的感情又怎會如此輕易地淡忘?蕭依寧自然是不相信她的這一套說辭,但是麵對沈楠楠一遍又一遍的堅持,她還是把她得知的消息告訴了沈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