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
“小姑你等會不是要回去剪視頻嗎?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的。”
淩星然和小姑走到樓下的公交站台,停下腳步。
淩佳嘉去看公交站牌的信息,“這會有公交?”
“有,21路公交最晚十點半才停運呢。”
“今天辛苦星兒了。”淩佳嘉揉了揉她的腦袋,“那我走了。”
“好。”淩星然應道,眼裡盛著盈盈的光,朝淩佳嘉揮手,“小姑拜拜。”
“拜拜。”淩佳嘉回過頭,回了她一個瀲灩的笑容。
站在公交站台等了差不多有五六分鐘,淩星然往路的一頭望了望,看到公交的影子,開得更近一點,淩星然眯著的雙眸看清楚了21路這幾個字。
車廂裡麵的人不多,淩星然上車後習慣性往後走,她喜歡坐在後排,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坐著一位女生,淩星然本想坐另外一邊靠窗位置,走過去發現身影有點眼熟,“誒你……”
岑紫淅帶著一個黑色的漁夫帽,帽簷壓得很低,幾乎看不到眼睛,兩側烏黑秀發遮住側顏,淩星然一開始以為自己認錯人,所以話語吐到一半又停頓了下來。
公交要開了,淩星然手扶著前麵的座椅背坐下,岑紫淅聽見她說話微微抬起眼睫看了一下,恰好露出有些發紅的眼尾,和那顆淚痣。
淩星然看見了,喉嚨滾了滾想說什麼,岑紫淅立馬將腦袋彆開,淩星然吞了下口水,視線下移,看見岑紫淅懷裡抱著包,手裡捏著一團麵巾紙,指骨用力得泛白。
車窗玻璃映出淺淡的影子,淩星然眼尾的眸光偏過去,不多會,她見岑紫淅一隻手抓在前麵的座椅背,額頭抵在手背,身軀彎下一小截,另外一隻手捂著肚子。
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淩星然等公交到下一個站點停下的時候,趁機挪到了岑紫淅旁邊坐下。
“你怎麼了?”淩星然柔聲問。
岑紫淅把頭抬起來,重新靠在椅背,臉卻沒有看向她,而是轉向車窗外。
微微搖了搖頭,低啞的聲音有點在發抖,“沒事。”
這完全看著就不像沒事的樣子。
淩星然跟她又不算太熟,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公交廣播語音播報,淩星然看了眼前方,到站點了,她將視線重新轉回到岑紫淅身上,見岑紫淅抬起手,用手裡的麵巾紙擦了下。
這是——哭了?!
淩星然沒有在青霽大學的站點下車,而是繼續坐著,她問:“你是去醫院嗎?”
岑紫淅點點頭。
公交又開過去兩站,淩星然聽見廣播響起,下一站人民醫院。
她陪岑紫淅去醫院,下車的時候她看岑紫淅很虛弱的樣子,就稍稍扶住她的胳膊。
岑紫淅這會兒沒心思打發她走,就任由她了。
剛才在車上的時候,岑紫淅臉一直回避她,淩星然沒怎麼看清,這會兒下車,她才看到岑紫淅滿臉都是淚痕。
到醫院大門剩下幾步路,岑紫淅堅持不住痛苦的蹲了下去。
她上個星期許是吹空調著了涼,嗓子不舒服有點咳,不嚴重,所以就隻是吃了點藥,但一直沒好完全。
今天是她生理期第一天,自小體質便很差的她,痛經是她的噩夢,大學有次甚至痛經痛進了醫院急診,所以她今天請假在家休息。早上醒來的時候低燒,不知道是什麼引起的,她去吃了退燒藥,到中午好了。
下午因為痛經痛得半死不活、渾身無力在床上躺著,勉強睡了個下午覺,醒來發現更加不舒服,傍晚嘔吐犯惡心,燒到了三十九度,她換衣服下樓,打車沒打到,看見公交來了她便乾脆坐公交來醫院。
忍了一路疼痛,眼淚止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淩星然看見她哭成這樣急得手足無措,“你會不會是急性闌尾炎啊?你再忍忍,到醫院了。”
初春那會淩星然她朋友就是因為急性闌尾炎住院,一開始也是肚子疼得要死。
岑紫淅緩了片刻後無力的站起,進入醫院裡麵掛急診。
折騰好前麵的手續到病床上半躺著掛水,掛著水岑紫淅身體發抖得厲害,淩星然去找護士,護士讓淩星然去隔壁病房抱一床被子給蓋著。
抱來被子給岑紫淅蓋好,還是不斷地在發抖。
“還很冷嗎?”淩星然用被子給她捂得嚴嚴實實,“是疼還是冷?”
岑紫淅牙齒都在打顫,“…冷。”
淩星然又跑出去找護士,“護士姐姐,給她蓋了被子還是一直發抖怎麼辦?是不是藥水太冷了的原因?”
護士說:“等一會兒就好了。”
淩星然重新回到病房陪岑紫淅,她視線從岑紫淅身上蓋著的被子掃過,最後停留在那張在病房白熾燈照射下慘白的臉上。
看了一會兒,她走過去隔著被子抱住對方。
這樣抱著,淩星然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岑紫淅身體的發抖,於是她將對方身上的被子摟得更緊了一些。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岑紫淅半闔著雙目,熬了有好一會兒,其實也就幾分鐘,感覺沒那麼冷了,平靜了下來。
又過去幾分鐘的樣子,岑紫淅渾身暖和了起來,裹著棉被就有點熱了。
她把無意識埋在淩星然頸脖處的臉抬起,正好對上淩星然低頭察看的視線,兩道目光相撞,岑紫淅不自然的閃了下眼神。
“我…不冷了。”岑紫淅輕抿了下唇。
淩星然鬆開了她。
她掀開身上的被子,淩星然幫著她把被子弄開一點。
半個小時後岑紫淅終於好了許多,後背墊著枕頭靠著,微微偏著腦袋,額鬢邊的發絲散落下了幾綹。
病房裡很安靜,淩星然坐在旁邊,看著一瓶藥水差不多要沒了,就跑去外麵喊護士換藥水。
岑紫淅看著她出去的背影,眸光在燈光下輕輕曳了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