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草民是去偷窺雲大人的。……(2 / 2)

桂枝香 小兔張飛 4754 字 11個月前

那股力道撞上一片雪刃,被從中劈成兩半掉到地上,遊遠這才看清原來剛剛的勁風是一支箭。雲昭郎手持寒芒長劍擋在西川國王子馬前,腳下的斷箭還在嗡嗡顫動,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隻見他又反手取下箭弓,搭上三支烏金長箭,滿月拉弓,目光如炬,三支箭留下三道金光殘影急速向遊遠方向射來。

遊遠隻覺才一道勁風而去,又三道金光襲來,心中大駭,寒毛亂七八糟地倒豎腦後,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隻得抱緊枝乾,心中慘呼“我命休矣!”

下一刻,金光已到眼前,遊遠被一股奇大的力道射中發髻向後拉扯,瞬間疼得眼淚噴湧而出,散落的亂發胡亂地糊在臉上。死亡的恐懼讓他四肢僵硬,再無力抓住樹枝,隻能頭朝下地向下落去。

遊遠的四肢僵死,但腦子卻奇跡般地清醒。

“還未考中進士,我哪有臉下去見娘親。”

“還未與父親相認就要死在他麵前了,我哪有臉下去見娘親。”

“這樣掉下去看來是臉著地,這下真沒有臉去見娘親了。”這幾個想法同時浮現在他腦海中。

不等遊遠腦子裡的走馬燈轉完,他就著了陸,不過令遊遠疑惑的是地麵不僅不硬還有點軟。緊接著一個天旋地轉,他感覺被人翻了個麵,睜開眼,從蒙在臉上的亂發中隱約看到了一個玉石般光滑美好的下巴。

彷佛腦子裡的弦被接上,遊遠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沒有掉到地上,不僅沒有掉到地上,還被雲昭郎抱在懷裡,不僅被雲昭郎抱在懷裡,還是□□著雙腳、衣衫不整、蓬頭垢麵地在父親大人、李巡領、太子殿下和西川國王子的麵前被雲昭郎抱在懷裡。他此時無比慶幸自己的發髻被一箭射散了。

沒有慶幸多久,遊遠察覺到有人拂開了他臉上糊作一團的頭發,抱著他的胸膛微微一動,從鼻腔裡發出一聲疑惑:“咦?是個姑娘?”然後他被人動作輕柔地交給兩個士兵,號令道:“吳巡領隨我搜查嫌犯,周巡領、張巡領護送太子回宮,關巡領、孫巡領護送王子一行速達使館,李巡領待這位姑娘安定後好生查問。”

遊遠不知道那句“姑娘”和李巡領這個名字哪個更令他腦子發懵,隱隱約約中,他聽到有人大喊:“雲大人,射中了!”聽到親從官尖細的叫喊:“快!快護送太子殿下回宮!”還有人群、馬匹驚慌失措的呼號,但總聽不真切。

等他從渾渾噩噩的狀態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身處在熟悉的巡檢亭中,上麵坐著熟悉的李巡領用熟悉的拿筆姿勢和熟悉的眼神看著他。

“姓名。”

“……”遊遠在心裡飛快地盤算李巡領是不是沒認出自己來,畢竟雲昭郎錯認自己是個“姑娘”。那這樣自己是不是可以將錯就錯偽裝一番。

“磨蹭什麼呢?遊遠,我問你姓名!”

“……遊遠。”看來想多了。

“籍貫。”

“……”

“年歲幾何?”

“……”

“問什麼答什麼!”

“草民乃汾州銅縣人,年滿十八。已中貢舉,悉備殿試。在白馬坊觀音橋邊賣糕餅點心過活。”遊遠不待李巡領問出那幾個已經回答數遍的問題,駕輕就熟地一股腦說了出來。

“哼。你回答得不耐煩了,我還問得不耐煩了。”李巡領一邊頭也不抬地用筆在紙上寫著一邊用慢悠悠的語調漫不經心地問道:“今日為何要行刺西川國王子?”

“我就是想看看……”遊遠猛地抬頭:“李巡領,大人,草民一介書生,哪敢去行刺西川國王子?”

“一介書生?哼,一介書生放著好好的書不讀,為何要爬到樹上去埋伏起來?一介書生為何要向西川國王子射箭?一介書生,為何雲大人誤認為你是女子時不發言辯解?還說心中沒鬼?”

“大人,那箭確實不是草民所射,是從草民背後射來的,不信您看草民的耳朵,還有被箭矢所傷的痕跡。至於不辯解並非女子,是因為……是因為草民心存僥幸,想躲避大人之前所說的責罰。但草民千真萬確沒有行刺西川國王子啊!”

李巡領派了兩個小兵去查驗遊遠的耳朵,發現確實是箭矢所傷。便停下筆問道:“那你為何要爬到樹上去?”

“……”

李巡領將厚重的手掌往桌上一拍,喝道:“遊遠,你可知涉嫌行刺西川國王子是什麼罪名?到時彆說是考取功名,你的小命都難保,還不從實招來!”

遊遠心中一驚,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沉默裝傻是不可能了,但眼下這狼狽行狀也萬萬不是與父親相認的好時機,若說自己僅僅是去湊熱鬨,實在與自己平常所為大相徑庭,若是順著李巡領的看法說自己是去看遊小姐,來日與父親相認又未免尷尬。

遊遠左思右量,想到自反而縮,隻要自己問心無愧,說一個無傷大雅的謊言於旁人應當也無礙,終於把心一橫。

“草民是去偷窺雲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