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他人呢?”聞識儘力擺出隨意的姿態,想叫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在乎。
可這些掩飾落在小師弟眼中,形同虛設。
他努力忍下笑意,耐心解釋:“我們來時碰到了似乎是彆方勢力派來的探子,大師兄看不慣,去幫姑娘料理了。”
說完,又補上一句:“姑娘彆擔心,大師兄辦事一向靠譜,相信很快就會來與咱們彙合啦。”
聞識眉頭一蹙,撇過頭,耳畔悄悄爬上一抹緋色:“誰管他……”
也是好笑,乾著相同的事,竟還瞧不順眼人家。
梁原旁的摸不著門道,對這兩人的事,倒精明的很,他笑了笑,也不揭穿,隻道:“我已經給大師兄傳了信,咱們就在此地等等他吧。”
聞識心猿意馬的應了一聲,回到了位置上,下巴朝著對麵的方向揚了揚,示意小師弟坐。
“有什麼忌口的嗎?”她問。
小師弟搖搖頭。
聞識想了想,招手叫來老板:“你這兒有的,都來一份兒。”
老板一聽,眼睛都亮了,直點頭道:好嘞!您稍等,馬上好!”
“彆彆彆!”梁原嚇的連連擺手,壓低聲音湊近:“錢都在大師兄身上,這般揮霍,我會被教訓的!”
聞識失笑,指尖推了推少年的腦門:“想什麼呢?我的地界兒,怎麼能讓你付錢?”
“那也不行!”
小師弟急切的樣子,逗的聞識直樂:“花姑娘你的錢,大師兄更要揍我了!”
“哦?是嗎?他這麼凶呢?”
“嗯呢!”
姑娘肆意的笑聲散在晚風中,融於燈火熠熠的鬨市裡。
她捧著臉望向對方,彎唇道:“不用怕,我儘我的地主之誼,你那大師兄可管不到我頭上!”
梁原還想說什麼,立刻便被聞識堵了回去:“大不了,我同他說,他若要罰你,便同我一起罰就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小師弟也不好再拒絕。
糖水陸陸續續端上桌,聞識把一碗冰酥乳酪推過去:“來,嘗嘗。”
梁原聽話的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愣了片刻,少年忽的瞪大了雙眼:“……”
聞識被他誇張的表情嚇到了,呼吸都緊張起來:“……怎麼了?”
梁原歎道:“好吃!!!”
“……”
聞識鬆了一口氣,哭笑不得,“那就多吃點兒,管飽、管夠!”
梁原傻呼呼的點頭,一邊吃一邊衝著她笑。
聞識托起下巴,嘴角含笑,靜靜的注視著他,眼前又恍過那道奮不顧身的背影,和與人爭的麵紅耳赤的模樣。
試圖以那樣微弱的力量去抗衡龐大的群體,天真的讓人發笑。
但誰能說,那顆赤誠之心的分量,不是重於泰山。
這份屬於他的善良,難能可貴,聞識希望他永遠不會丟掉。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小師弟抬起頭,問:“怎麼了?聞識姑娘。”
聞識靜默片刻,淡笑著搖搖頭,目光回到自己的碗裡,拿起勺子翻攪了一下。
“你大師兄怎麼還沒回來,不是說靠譜的很?”她狀似不經意的提起。
梁原咽下口中的甜水,一抬頭,神色有些怪異:“應該——快了吧……”
聞識心想著,一會兒見到人,必得要好好為難一番,就算作是他不請自來的見麵禮好了。
豈料下一刻,高大的黑影籠罩而來,卷雜著清淺木香,久違的身形在她的視線中不斷放大,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久等了。”
眸中的驚詫一閃而逝,聞識猛的回過身,仰起臉看他。
原本,她想了許多。
那些準備好的要說的話,還有許許多多想問的問題,此刻,都梗在了喉間。甚至連方才還在謀劃的報複都已被大腦拋到了九霄雲外。
眼前,腦中,心裡,隻剩下這人的臉。
長琴站在她身後,燈火為他渡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他的眼眸溫潤如舊,嘴角笑意如沐春風:“聞識姑娘,好久不見。”
這聲問候中似乎藏著千絲萬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隱忍而克製。
聞識奮力回過神,深吸一口氣,想著要如何回應。
忽然注意到眼前人的衣裝,禁不住嘴角一抽。
“你來成親的麼?穿這麼紅。”
長琴愣怔了,全然沒想到久彆重逢後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
一時還真不知該怎麼接。
小師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哈哈哈哈哈哈,我說什麼來著大師兄,你這身真的很像!”
臨出發前,長天宗弟子湊在一塊兒商量,怎麼喬裝打扮才能在魔域行動自如。
梁原覺著,雖說是魔域,但到底也是這九州之上的族群,能不同到哪裡去?保不定與其他各州都差不多,也不必穿的太過刻意,反而紮眼。
幾個號稱遊曆過魔族洲地的師兄卻極力反對,說那裡的人都愛穿顏色豔麗的衣裳,尤其是紅色。
據說是因為領地的尊主喜歡,臣民們便都追隨。
梁原表示不信,恰好長琴從旁經過,他忙把人攔下拉過來,問他有什麼想法。
長琴沉默了一會兒,隻淡淡吐出兩個字:無聊。
隨後,頭也不回的走開。
結果第二日,出行的隊伍中,一襲紅衣的長琴,成功驚掉眾人的下巴。
師弟們齊刷刷的張著嘴,瞪著眼,見了鬼的表情堪稱整齊劃一。
梁原禁不住拍手歎道:“大師兄,你還真是…驚世駭俗。”
長琴神情冷漠,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