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皓月當空,月色不為人之善惡所累,公平的灑向每一個人。
月光下,景元看著沐浴在月光下的人,眸光微暗,他對這人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與臨安的相似卻又不同。
“你是誰?”他率先發問。
國師沉默了片刻,緩緩摘下了麵具,是一張與臨安一模一樣的臉。
景元心裡微動,麵上並未表現出來,沉默的看著他。
“我是……他多出的一魂,”這是國師的答案。
景元眉頭微皺,這種事怎麼可能?
人有天、地、人三魂,怎麼可能多出一魂?這根本是無稽之談。
“不可能。”
景元直接否定了他,雖然他不記得過往,可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
國師因他的反駁難過了一瞬,然後一股委屈從心底升騰,逼進了眼睛,他睜著一雙泛紅的眼睛,質問道,“那你說我是他的什麼人?”
景元忽略心裡的不適,直接道,“這不是我需要知道的事,總之你離他遠一點,我不希望看到你在他身邊。”
這番話說的決絕無情,國師的臉色變的蒼白無比,他的一顆心都涼到了穀底,因為景元的不信任他。
他不信任他。
“無事……便離開吧,”景元背過身去,輕歎了口氣,他還是有點心軟了。
就如麵對臨安那樣,他對他總是下不去手。
說罷,景元轉身離開,屋內,臨安睡的正香,看似正在做一場美夢。
景元看著他,忽然伸手點上他的額頭,如他意料之中,臨安三魂俱全,根本不是國師所說的那樣。
可想到國師受傷的樣子,景元又不確定了,他沉眉仔細打量臨安,想要找出一絲線索。
第二天,臨安起了個大早,昨天他和景元坦誠心意,現在正是亢奮的時候,看景元看得眼都不眨一下。
看著景元恍若仙人的麵容,他心裡美的直冒泡,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
臨安趴在床上,雙手托腮,癡迷的緊盯著景元,時不時還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
門外宮人敲門,景元緩緩睜開了眼,這次臨安沒走,他拎著自己的靴子,有些尷尬,“要不我去避避?”
他和景元是他和景元的事,他可不想讓景元背上龍陽的罵名,成為朝野的笑談。
“不用,”景元淡定的穿衣、洗漱,“君臣抵足而眠又不是什麼不能為人說的事。”
臨安臉拉了下來,麵色沉沉,“君臣抵足而眠?”他們的關係隻是君臣?
景元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再一看那人陰沉到快要滴水的眼神,歎息一聲,上前摸了摸他的頭,低聲道,“那隻是敷衍他們話,你要是不願意,那就不必說了,直接表明我們的關係也好。”
明明是景元要更小一些,可他的動作神態比臨安還要老成穩重。
他幾句話把幾欲炸毛的臨安安撫下來,臨安輕哼了一聲,“也不用表明,你心裡知道就好!”
“嗯,”景元笑著點頭。
……朝會,眾臣商議要在傍晚設宴招待王子怛羅和幽希公主,地點設在暢心園,三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參加,此事交由禮部辦置妥善。
這是景元登基後第一次召見外使,其禮要大辦方可彰顯大國之姿。
這天宮人格外忙碌,空氣中都有一股緊張的氛圍,這次番邦一是為了覲見新君,二則是想看新君的君威民信,若是懦弱不堪,那回去後他們將派兵攪擾邊境,以“求”和談之財資。
臨安怕景元緊張,一直陪在他身邊,昂首挺胸,一副罩著他的樣子。
景元心裡好笑,卻也真心的接受著他的這份好意,而且,臨安在他身邊確定讓他很舒服,那是圓滿無缺。
隻是,天道尚且不全,他和臨安大概也是如此。
夜晚禮樂聲起,最後景元在眾人跪拜下上位,他坐下後掃視了一圈,“平身。”
“謝陛下。”
禮畢,景元把目光投向了那位怛羅王子,他身著異域服裝,衣上寶石飾品繁雜多樣,竟也有種彆樣美感。
怛羅的皮膚黝黑,卻不是深黑,而是一種仿佛被日神吻過的一種野性美,他頭發被金繩編成一縷一縷,現在雖是夜晚,但燭火也映襯得他尤如日神降世,可想見其白晝間的風姿。
而那被眾人囑目的幽希公主一身青綠色服飾,她頭戴麵紗,露在外麵的皮膚雪白細膩,與怛羅王子是兩個極端。
眾人雖然看不見她的麵容,但見其身姿,也知道是個妙人。
宮樂聲起,一群粉色裝扮的舞者踏著樂聲緩緩起舞,樂聲中,眾臣與怛羅王子互敘仰慕之情,景元這次是第一次見他,也隻是簡單問候了句就不再多說。
一巡酒過,大半文臣都已顯露醉意,怛羅順勢向景元敬酒,讚道,“陛下天威,我今一見,名不虛傳,陛下果然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