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林府張燈結彩,紅色的喜布鋪滿了整個府邸。城中也因這時隔半年之後的第一場喜事而喧騰起來,賀喜的人絡繹不絕。
房中,楚見歡坐在妝台前,任由侍女們為她上紅妝。眉筆劃過細長的眉毛,柔軟的唇抿著鮮紅的口脂。柔順的長發被挽起,一頂綴有珍珠的鳳冠置於頭頂。
化完妝之後,楚見歡起身,在婢女的服侍下穿上繁複的大紅喜服,長長的裙擺拖曳至地麵。
“吉時已到,請上轎。”
為了不讓魅魔看出什麼異樣,楚見歡一早從新娘家坐轎出發去林府。紅色的蓋頭遮住了她的視線,但是修士的五感極其敏銳。坐在轎子裡,她還能聽到外麵鑼鼓喧天下媒婆與轎夫的閒談聲,能感受到此時氣息的尋常。
到了林府,謝千硯已經變成了林公子的模樣,在門口等待。簾布被掀起一角,謝千硯向她伸出手。輕輕將手搭在他寬大的手掌上,楚見歡任由謝千硯將她一路牽到大堂上。
跨過火盆,他們在大堂中央站定,周圍的賀喜聲將他們包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拜堂結束後,楚見歡被引到喜房,謝千硯則先去敬酒。
房間是按新婚規格來裝扮的,窗上貼著雙喜字,喜被上灑滿了桂圓、花生和紅棗,桌上擺放著合巹酒。遠處,紅燭默默燃燒著,楚見歡規規矩矩地坐在床上。
突然有了獨處空間,楚見歡開始細細思考如何儘快刷滿謝千硯的厭惡值。說實話,一個人很難讓謝千硯喜歡,也很難讓他討厭至極。上輩子,楚見歡墮魔,觸碰到他的底線,才被他親手斬殺。這輩子,楚見歡就算不為自己,為了宗門上下也不可能再墮入魔道。
但是,楚見歡重生之後一直忘不了被無塵一劍穿心的痛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多個保障,走遍天下都不怕。再說,她還想找個機會報那一劍之仇。以炮灰和男主的身份差距,她楚見歡不用這個金手指,怎麼可能殺得了謝千硯?
所以,她還是決定刷爆謝千硯對她的厭惡值。
那就把自己變成謝千硯的反麵?
他高冷禁欲,那她就風流多情。他不說謊話,那她就謊話連篇。他專心修煉,那她就苦苦糾纏。
他匡扶正義,那她無惡不作?不行不行,做人的底線還是要守住!
楚見歡搖搖頭,排除了這個選項,決定在謝千硯的其他雷點上瘋狂蹦迪。
目前想到的隻有這些,其他的等以後慢慢補充吧。楚見歡滿意地點點頭,開始謀劃起該怎麼給謝千硯那一劍。是要快準狠,還是慢慢折磨他?先刺哪個地方好呢?
謝千硯走進房內時,看到的就是穿著紅服的楚見歡支著下巴,正在思考的樣子。他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用玉如意掀開她的蓋頭。
昏暗的燈光下映出楚見歡精致的麵龐,一雙明亮深沉的鹿眸,濃密的睫毛撲閃著,投下一層陰影。嫣紅的唇,與她身上正紅色的喜服相互映襯。
一瞬間,謝千硯有些許的恍惚,仿佛這就是他和楚見歡的婚禮。
但理智很快占領高地,這不過是為了引出魅魔的手段而已。更何況,修士結為道侶和這凡間的習俗完全不同。他們隻需要在同門長輩的見證下合籍結契,簡潔而高效。
但是,謝千硯還是覺得自己還是得說點什麼,來打破這奇怪的氣氛。
“你怎麼樣?”
話一說出口,謝千硯頓感懊悔,尤其是在對上楚見歡疑惑的目光時,他的無所適從達到了頂峰。
“什麼意思?”
楚見歡聽見謝千硯的問候,心想:我還能怎麼樣,一想到以後要一劍殺你就開心死了呢。
當然,她不會把這些說出口。謝千硯應當是問她準備的怎麼樣了,楚見歡暗暗地揣摩著他的心思。
“我都準備好了。”
謝千硯知她是誤解了,不過這樣也好。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點點頭。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沉默著。
不知過了多久,楚見歡都坐得有點渾身酸痛了,正當她準備躺在床上的時候,一股風吹過,熄滅了房間內的一盞紅燭。
魅魔來了。
她是楚見歡想象中的模樣,身姿妖嬈,麵容姣好,不是少女那般的青澀懵懂,而是成熟女人的風韻之姿。
“公子可是在等奴家?”嫵媚性感的聲音響起。
“沒想到公子是這般俊俏,可願與奴家春風一度?”
謝千硯沒說話,楚見歡決定先和魅魔聊聊,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麼信息,順便也消除下對方的戒心。
楚見歡捏著嗓子,嬌滴滴地喊著:“哥哥是我的,你可不要打擾我們的好事。”
魅魔不屑地冷哼一聲,對她說教起來:“我看妹妹你貌美無雙,值得更好的。男人嘛,都是看著鍋裡的吃著碗裡的,三心二意,朝三暮四,隨便玩玩就行了,你怎麼能上心呢?我今天幫你把他殺了,明天給你找個更好的。”
話語中儘是對男人的輕蔑,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