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她認識,她叫春錦,是柳華君的貼身侍女。
自打記事起,這柳華君就和她不對盤。
她爹是戶部侍郎,柳華君爹是禮部侍郎。
她素有嫻靜乖巧之名,柳華君便求一個大方端雅。
她擅琴,柳華君便擅錚。
這些事情,芯元從前沒放在心上。可去年起,她便留心了柳華君的一舉一動,漸漸琢磨出些不對勁來。
去年,她在金華池偶遇昌行侯世子鐘念之,隨後昌平侯府向她家提親,鐘念之不但家世不俗,且他不過二十,已科舉入仕,在大理寺任職,前途無量。
這麼好的婚事,父母欣然應允。
後來,她幾次與鐘念之外出遊玩,總能遇到柳華君,且她言語之間,似乎有傾慕鐘念之之態。
芯元直接有些不對勁。隨後便儘量避免和柳華君接觸。
……
“春錦姑娘,您放心,這幾日我都按照您的要求做的。讓她生火煮飯,下地乾活,沒讓她閒著。”張小翠一臉笑意。
“做得好。她忙著就不會胡思亂想,去想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不過這不是最緊要的,你得儘快讓她嫁人,免得她還惦記城裡的男人。”春錦又說。
“春錦姑娘,您彆說。還真有男人記掛著她。”張小翠仔細回憶,將今早之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春錦臉色大變:“絕對不行!決不能讓她入昌行侯府!即便是給世子做妾也不行!”宋蘭花即便是給世子做妾,小姐也是決不允許的。
見狀,張小翠試探:“為何不能?”她仔細琢磨過,如果世子給的賞錢更多……
“你少動些心思吧。你要是把她送給世子做妾,且不說得罪了我家小姐,將來宋蘭花一朝得勢,回想起你這些日子這般欺負她,你覺得你會有好下場嗎?”
張小翠連忙搖頭:“不敢不敢,我怎麼敢這麼想。春錦姑娘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她去給世子做妾的。”
“這樣,你立即讓她嫁人,隨便找個村夫嫁了!事成之後,我還有重賞!”
春錦說罷,給了張小翠一錠銀子,足足有二十兩。
張小翠欣喜,眼底滿是貪婪:“還有?有多少?”
春錦輕笑:“再給你一百兩,你這輩子都不愁了。”
張小翠兩眼發光:“是!姑娘等著就好!”
……
眼前的一幕,讓芯元越發心驚。
為什麼柳華君的侍女會和大嫂在一起?她們到底在說什麼?
可芯元什麼都聽不見。
隻見春錦遞給張小翠一錠銀子,隨後轉身迅速離去。
張小翠滿臉欣喜,捧著銀錠咬了幾口。
芯元心裡有了推測,她不欲打草驚蛇,慢慢離去。
等出了林子,芯元放鬆下來,開始仔細回想方才之事。
春錦給張小翠銀子,自然是有事要她做。
張小翠一個村婦,又能為柳華君做什麼?
柳華君所圖之事,定然與她有關!
芯元想得出神,一個不小心踩入土坑,她重心不穩撲倒在地。
芯元膝蓋磕在地上,痛得她低呼一聲,背上的竹簍重重壓在她身上,她嘗試著爬起來,卻沒成功。
芯元咬著唇,淚水盈出。
她不是因為痛而哭,而是為了心裡的委屈。
她本就是鄉下村女,所以被趕出喬府,她沒有一絲怨言。
可回到家中,大嫂尖酸嚴厲。起初她還以為大嫂是嫌棄她白吃白喝,可今日所見,也許還不止如此。
芯元越想越傷心,越想越絕望,眼淚跟珠子一樣,撲簌簌流下。
她正趴在地上沉心悲痛,嗚咽不止,恰在這時,跟前冷不丁出現一雙腳。
那是一雙男人的腳,臉上穿著一雙灰色布鞋,鞋麵發白,看起來還挺乾淨的。
芯元抬頭,淚光朦朧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她心中微訝,唇微張:“是你。”
何水來低頭看著她,隻見少女梨花帶淚,發髻微亂,可憐楚楚。
“……宋姑娘,你乾嘛趴在地上?”何水來問。他今日要去城裡賣草藥,下山路過此處,便看到她趴在地上哭。
怪可憐的。
也怪傻的。
哭就哭唄,還趴在地上哭,不怕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