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顏淵的抑鬱症又加重了。

他的抑鬱症來的莫名其妙，至少對於萬神會的人來說是這樣的。平時見到他，被冷嘲幾句還算好，若是遇上他犯病，那可是連萬神之主莫裡森·西斯德爾都要遷就一下的。

一個天晴的午後，剛吃完藥的顏淵正趴在桌上打盹。陽光從房間另一頭的窗邊闖進來，灑在他身後，卻恰好沒挨著他一星半點，隻是在椅子的腿根處劃出一道明顯的界限。

催眠曲般的手機鈴響了兩遍才叫醒他。剛想掛斷，看了看來電人，睡意便消了幾分。屏幕上映著三個大字：莫裡森。顏淵不情不願的接起電話，打開免提，又趴回桌上：“喂，西斯德爾大人，什麼事？”

“虧你還能被我吵醒，來萬神殿找我，現在。”

“什麼事，不能電話裡搞定，非要我過去。”

“我給你下命令，什麼時候要你問這麼多了。叫你來就快過來。”

顏淵還沉浸在起床氣中，沒好氣的應下，便掛了電話。他剛想傳送，垂眼瞥見手腕上的繃帶，又走到衣櫃前，拿了一件白色風衣，穿上，才默念傳送咒。一秒鐘的功夫，他便出現在了萬神殿門前。

他拉起門環，在木製的大門上輕叩三下，手指沿著銅環劃了一圈，門便開了。萬神殿修的古色古香，從窗欞透進來的光束在地麵上錯落有致的映下方形和圓，明暗交加，斑駁的恰到好處。顏淵走進去，門在他身後“咚”的關上了。

西斯德爾正和木神淩默聊著些什麼，門關上後，兩人看向顏淵，淩默卻微微蹙了一下眉：“見到西斯德爾大人都不跪，現在這赦罪師的風氣該好好整頓一下了。”他聲音雖輕，顏淵卻聽得一字不落。

“回木神大人，我一個人的問題，還請不要上升至集體。”

西斯德爾看著兩人要打起來般的架勢，趕忙說：“你們倆要吵彆在我這兒吵，一個沒禮數一個找茬，還好意思吵架。”

西斯德爾外貌像個涉世未深的少女，人長得矮，年齡卻已近一千六百年。她散著一頭長發，潔白的發色向人們暗示著她不一般的身份。不知是由於這看上去好欺負的外表，還是她憨憨的性格，其它六神都把她當妹妹寵著，渾然沒一點上下級的樣子。

“所以，大人您找我，有什麼事啊？”顏淵又轉向西斯德爾，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你的病……”

“什麼？我不是已經天天吃藥了嗎，您不信可以問秦夕啊！”聊到這件事，顏淵就不出意料的炸毛了。

西斯德爾白了他一眼，無語道：“你是不是不知道上回自己犯病有多嚇人，秦夕她哭著來找我的！”

顏淵還想反駁，西斯德爾便噤了他的聲：“等我說完。你的病現在已經不是藥物能控製的了，所以我想把你平時的訓練轉到淩默那裡，他懂心理學，平時好多關注你的狀態。”

“不用了，不用麻煩木神大人。”顏淵打心底不喜歡淩默，便拒絕道。

“不由你說了算，大人自有她的道理。”淩默看著顏淵，眼中滿是輕蔑。

西斯德爾受不了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喊道：“你們要不打一架，誰贏了聽誰的？！”

顏淵看著她那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樣子，心裡默默問候了一遍她那不存在的祖宗十八代。誰知某位同樣不嫌事大的木神又開了口：“好啊，我倒想看看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有沒有資格加入我的門下。”

“行，怕你不成。”

一把藏青色的長劍出現在顏淵手中，劍刃閃著寒光。這把劍名為洛離，由金神無境親手打造而成。因其劍身極輕，所以對使用者的力道控製要求很高，一般人用著會感覺力不從心，但卻非常適合以速度取勝的顏淵。

長劍出鞘，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向淩默襲來。淩默卻隻是將手背在身後側身躲閃，並不還手。一般來說，以顏淵的速度，能躲過三劍便算身手了得，但淩默不同，他遊刃有餘，時不時還嘲諷般的勾一下嘴角。

顏淵被耍的不耐煩，停了下來，把洛離收回刀鞘裡，站定：“借著自己會預知，就這麼敷衍了事，是不肯給西斯德爾大人留麵子啊。”

淩默揚揚眉毛，視線在顏淵身上輕輕點了一下，說道：“你自己連神能力都不用，還好意思說我敷衍了事。”

“我就這樣，你要不考慮一下直接弄死我？”顏淵雙手抱胸，眯了一下眼睛，心中的不爽都寫在臉上了。

淩默輕笑一聲，召出自己那柄名為留葉的木劍。雖是木劍，但它取材於墨印湖邊那棵自世界誕生之初便存在的千年古樹，硬度堪比斬鐵劍。

“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