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顏淵一邊在手機上回複錢臨,一邊在床沿坐下。他的微信頭像是一個二次元的角色,灰白色頭發,劉海上有兩個黑色發卡,頭上長著一對狼耳,耳尖發黑。昵稱則顯得很不友善了,叫“勿近”。
勿近:行,我把秦夕也帶上
錢臨:好啊,人多熱鬨
勿近:去哪吃
錢臨:去風息公園的那家西餐廳嗎,秦夕應該會喜歡
勿近:好
勿近:我十一點半到
錢臨:行,彆穿萬神會的製服了,太惹眼
勿近:嗯
勿近:下午什麼安排,我請假了
錢臨:到時候再說吧
兩人結束了聊天,顏淵忽然感覺心情不錯。夏末的傍晚,陽光的氣息殘留在晚風中,混合著泥土和古鬆的清香,令人身心舒暢。他走上陽台,隨手扯了根花盆中的草莖叼在嘴裡,感受著山間的清涼。
罪痕宮建在懸崖上,出入除了傳送便隻有一條在峭壁上鑿出的羊腸小道。但也正是因此,這裡的視野十分開闊,景致極佳。落日為遠處的城市和天邊的雲彩鍍上了一層金邊,顯得寧靜而和諧。
顏淵隻穿了一件襯衫,在夕陽的濃墨重彩下顯得有些單薄。因為兒時常常受虐待,
他很瘦,萬神會的夥食也沒什麼用。他不喜歡穿短袖短褲,因為不想讓滿身的傷痕被看見。顏淵一直留著長發,用一根深藍色的繩子束在腦後,紮在最低的位置,常常被調侃與他低調冷淡的性格如出一轍。但少有人知道,那隻是為了遮擋後頸,以尋求一絲微薄的安全感罷了。他不喜歡把弱點暴露在彆人麵前。
第二天中午,顏淵帶著秦夕下了山,城裡的熱鬨令秦夕很激動,好幾次差點跑丟。錢臨已經在餐廳門口等著了,見到兩人時,他馬上迎了上去:“中午好啊,我們的赦罪師大人還是很準時的嘛!菜已經點好了,來吧!”
顏淵掙開錢臨的懷抱:“彆這樣,大庭廣眾的。”錢臨又轉向秦夕:“好久不見,叔叔給你帶了點禮物,你看,喜歡不?”邊說邊
把一個小熊玩偶塞進秦夕手裡。
“乾嘛還給帶禮物啊,都給慣壞了。”顏淵說道。
錢臨揉了顏淵的頭:“咋的,你平時對她那麼好,還嫌我。還真彆說,你們倆擱那兒一站,不知道的還以為兄妹呢。”
顏淵個子矮,沒躲開,他理了理頭發:“行了,吃飯吧,我餓死了。”
三人在桌前落座,秦夕看著一桌美食,瞪大了眼睛。她咽了口口水,眼巴巴的看向顏淵和錢臨:“顏淵大人,錢臨叔叔,我能開吃了嗎?”錢臨笑著點點頭:“吃吧。”
“唉,每次都讓您破費,我都快不好意思來了。”顏淵拿起刀叉,說道。
錢臨把一小塊牛排塞進顏淵嘴裡:“又沒關係,人生得意須儘歡,我留這麼多錢乾嘛,陪葬啊。就你那點工資,買件衣服都難。”
顏淵食量小,沒吃幾口便放下了餐具。秦夕見顏淵不吃了,又看看錢臨,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吃。錢臨往她盤中舀了一大勺飯:“你家大人食量小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多吃點兒。小淵,你也多吃點,瘦成竿了都。”
吃完飯走出餐廳,剛好碰見路旁一個射箭的攤子。顏淵掃了一眼正在吆喝的小販,轉頭問秦夕:“玩不玩?”秦夕點點頭:“好耶!有獎品拿!”
錢臨仿佛能看見小販頭上的“危”字。
“有什麼獎品?”顏淵走到小販麵前問。小販指著身後的一牆氣球。
“三十元十根箭,中一個氣球可以選一個小零食……”
“全中呢?”顏淵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小販的熱情解釋,直奔主題。
小販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顏淵:“全中的話,送兩大一小的兒童樂園門票。帥哥您想試試?”
顏淵沒有回答,掏出手機付了錢。
小販遞上弓和箭,顏淵盯著箭筒裡的箭看了兩秒,抽出兩根搭在弓上。小販一看他的架勢,心中馬上打起了退堂鼓——橫著架弓,不光是專業玩弓箭的,還敢打雜技。
顏淵拉開弓,歪過頭閉上右眼象征性的瞄準了一下,便放了箭。不到半秒後,牆上傳來兩個氣球爆炸的聲音,整整齊齊,不分前後。小販眼睜睜的看著這位不知名的帥哥又抽出四根箭,一次性中了四個氣球,動作行雲流水,乾淨利落。
小販覺得自己才是瘋子。
顏淵射出了最後四根箭,然後在爆炸聲後轉向小販:“票?”小販恭恭敬敬的呈上門票,顏淵拿了票遞給錢臨。小販以為這位砸場子的終於能走了,結果耳邊響起了一個冰水般的聲音:“你這裡提供的箭有問題。箭羽不對稱,按正常的瞄準射,一根都中不了。最好還是換一批正常的箭,不然下一個會射箭的人,就不一定像我這麼
仁慈了。”小販看著這位“仁慈”的帥哥,心想自己豈止要換箭啊,應該直接關店。
錢臨怕顏淵要得罪人,趕忙拉開他,用和事佬標準笑容對小販說:“我這大侄子啊,村裡來的,情商不高,彆介意,彆介意啊。”
小販聞言臉更綠了,情商不高他能感覺到,但村裡來的……
也太假了吧,村裡來的箭術這麼好!什麼村,奧運村嗎?!!
一旁的顏淵也梗住了。
誰特麼是你大侄子?!!
“啊,嗬嗬,沒事。你們慢走啊。”小販臉上掛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內心卻有幾億隻草尼馬奔騰而過。
顏淵冷著臉抬腳就走,錢臨和秦夕緊走兩步跟了上去。“行了彆生氣了,開個玩笑。”錢臨說道。
顏淵露出核善的微笑:“您哪隻眼睛看到我生氣了?”
錢臨:“……”兩隻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