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到禦靈閣後，淩默去了地下的檔案館，翻出了顏淵的檔案。這幾天的接觸，讓他對這位令人捉摸不透的赦罪師有了些興趣。他看著那份檔案，感到有些奇怪。

出身不詳，家庭不詳，神之眼技能數量與名稱不詳，加入萬神會前履曆不詳，靈魂印記不詳。這檔案中大片的空白，像是誰故意隱瞞一樣，就連靈魂印記這種西斯德爾親自核實的信息也隻有“不詳”兩個字。拋開這些“不詳”，淩默的目光被顏淵的年齡所吸引了。

17歲。這個年齡能夠在選拔中擊敗數百人勝出，確實是個天才。

淩默去選拔現場時看過他的戰鬥，看似沒有特定的戰術，但他所做的每一個動作卻又沒有一絲多餘。其它選手都是一家人從老到小都來加油助威，甚至有專門請啦啦隊的，顏淵卻隻是子然一身，唯有一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人靜靜坐在觀眾席的最後一排，又總是在結束前悄悄離開。中場休息時，顏淵便坐在競技場邊發呆或是吃麵包，眼神中透著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沉穩與冷淡。

淩默盯著這張紙，沉思良久。直到聽見地麵傳來一陣吵鬨聲，他才將檔案收起來，然後來到禦靈閣後門外。

後門外的石階通往山下，兩名護衛正擒著一個女子，瘋了似的想掙脫。“什麼事？”淩默皺了皺眉，問道。

護衛一邊死死拽住她，一邊回答：“淩，淩默大人，這個人非要進禦靈閣，說什麼……要找人，也沒走正規程序，就，就自己摸上山的，我們兩個剛剛發現，她也不好好說話，一直哭。”

“打昏不就好了，鬨這麼大乾什麼。”淩默說著用秋水控製了她。兩名護衛急忙上半跪下：“回大人，這才是不對勁的地方，她，她是個人類，小的們不敢，也不能打啊！”

淩默心中一驚，表麵上還是淡定的揚了揚手：“你們先去吧，我來處理。”兩名護衛謝過淩默，然後回到小路兩邊站定。淩默控製著女子走進禦靈閣，然後轉身關上門。

“你找什麼人。”淩默一臉嚴肅的問。

女子停止了號哭，紅著眼睛瞪著淩默，沒有說話。

淩默眉心一蹙，女子的臉上瞬間出現一道血痕。“說。”

女子驚呼一聲：“你傷害人類，是違反律令的！”

傷口又撕裂了一些，淩默冷著臉：“那東西管不了我。說。”

“我，我說！我找我男朋友，他被封印在這裡，我……我好想他……”

淩默的表情還是沒有變，隻是讓她臉上的傷口愈合，然後繼續問道：“你怎麼知到歸鶴山的。”

“彆，彆人告訴我的。”

“誰。”

女人又不肯說話了。淩默召出木劍指著她：“說話。”女人嚇的抖了起來：“那人，那人不讓我說，說了就，就要殺了我……”

“說，我就讓你見你男朋友，還能保你安全；不說，我就讓這把劍，刺穿你的心臟。”

女人盯著淩默，咽了咽口水。

“你可以選擇先去看你男朋友。”淩默說著停止了對她的控製。女人雙腿發軟，癱坐了下去。她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淩默，半晌，才憋出一句“好。”

“他叫什麼名字，哪年犯的事？”淩默掏出手機，邊摁邊說道。

“江閱倫，2054年的。江河的江，閱覽的閱，倫理的倫。”女人抽泣著答道。淩默輸入信息得到牢房號，便帶著女人過去了。

女人在房間裡哭訴著，淩默無心聽她說了些什麼，他雙手抱胸靠在門外刷手機，腦子裡想的卻都是誰告訴了女人歸鶴山的位置。這對萬神會很重要，甚至關乎萬神會的存亡。如果是精神者說的，那……萬神會可以準備搬家了。

十分鐘後，淩默走進牢房，準備叫女人離開。看見女人緊緊抱著男朋友那具冰冷的身體時，淩默愣了愣。他竟有些不想打擾她了，他羨慕這對情侶，哪怕其中一方渾然不知，也可以熱情相擁。他想起了千年前，自己的愛人為他背下所有罪孽，靈魂被封印在未界那寸草不生的地方，淩默隻來得及看到他的軀體灰飛煙滅，兩人再也無法相見。千年裡，他常常在夢中聽到他極致溫柔的聲音，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驚醒時，卻仍是這沒有他的世界。

“十分鐘到了。”淩默平靜了一下心情，說道。女人鬆開男友，抹抹眼淚，轉向淩默：“告訴我地址的人……叫白餘風。

“你確定？”淩默抿了抿唇，問。

女人點點頭：“是個女的，她說她就叫這個名字。”

“她是人類還是神族。”淩默的臉色頓時難看了不少。

“不清楚，但我覺得她不像人類，也不像神族，整個人都怪怪的。”有了淩默的承諾，女人便不那麼充滿敵意了。

淩默沉著臉，半晌，才開口道：“知道了。但為了你的安全，我現在還不能放你走。本打算讓我手下的人跟著你走，然後直接把那人殺掉的，但……如果真的是那個女人，殺掉她就沒那麼簡單了。”

女人打了個寒噤：“她……她到底是什麼人……”

淩默搖頭：“這就不是你該問的了。你隨我去見西斯德爾，從現在起，我讓你乾什

麼，說什麼，你就照做。”

“西斯德爾……是那位萬神之主嗎……”

“嗯。”

“那您……”

“我是淩默，木神。”

女人一臉震驚，似乎又不敢說話了。淩默怕普通人類適應不了傳送，便決定走路帶女人去萬神殿：“事情結束後，我要消除你關於這裡的所有記憶。不過若你提供的信息有用，我可以將你男朋友的刑期減少一半。”

他帶著女人在萬神殿的墨印湖邊找到了正在觀魚的西斯德爾。她蹲在湖岸邊的青石上，用一根樹枝在水麵上劃出層層漣漪。聽見兩人的腳步聲，她趕忙扔了樹枝站起來：“淩，淩默，什麼事，為什麼你會帶著一個人類？”

淩默麵色凝重：“我想說的事是關於這個女人的。現在的問題是，那個叫白餘風的女人可能複活了。”

女人聽了麵色發白，西斯德爾有些吃驚，但很快便冷靜下來。“是那個你和零七一起殺掉的白餘風？為什麼說她複活了？”

“這個人類是自己偷偷摸上山的，被我的部下發現了。她說，告訴她這裡的地址的人，叫白餘風。”

西斯德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轉向一個一直默默站著的藍發女仆：“伊塔萊，幫我記錄這個人類的話。”

伊塔萊向西斯德爾躬身行禮：“是。”然後憑空變出一個卷軸和一支毛筆，懸在空中。

“人類，描述一下她的外貌。”

女人還沒從“複活”中緩過來，淩默提醒道：“大人在問你問題。”

女人這才一激靈，哆哆嗦嗦的回答：“外貌……她，她身高大概一米八以上，頭發是，是黑色的，很長，眼睛是紅色的，裡麵有一條黑色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