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也從未想過,她要這麼快的做決定。
上清宗抓到了一隻狼妖,聽說他在人間化形成人,做了一名教書先生。
孩子們都很喜歡他,也樂意親近他。
隻不過,在某個月圓之夜,狼妖一時不查在一個孩子麵前現了原形,嚇了那孩子一跳。
就此身份暴露——
斬妖台上,狼妖四肢被鎖鏈捆住,滿身都是被鞭笞的血痕,他痛苦的嗚咽著,祈求有人能救他。
——兩行清淚從臉上滑落。
“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為什麼要殺我!”
“我隻想好好的活著!有錯嗎!”
但沒有人,無論是那些每天跟在自己身後的孩子,還是受過恩的鄉鄰,沒有人選擇救他,哪怕為他求得一句寬恕,哪怕一句!
“好一個正道!好一個天理啊!”
蘇瑾站在角落裡她能清晰的感覺到狼妖的妖氣波動——
他在害怕,在怨恨,在掙紮。
憑什麼!就因為他是妖!妖就不配活著嗎!
人族始終是自私冰冷的,隻因為他是妖便可以將過往一切恩義拋個乾淨!
“這一點也不公平。”
當鮮血拋灑在空中的時候,蘇瑾覺得,她明白了。
人妖之間的恩怨,非血刃不可解。
……
狼妖的屍體四分五裂,被粗魯地拋屍在一片荒野,鮮血染紅了一大片泥土,黑色的怨氣彌漫在空中。
蘇瑾一身白衣,樸素乾淨,麵露悲憫。
隻見她劃破了掌心,將溫熱的鮮血灌進狼妖已經殘缺的嘴角裡。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眨眼間,狼妖那殘缺不堪的屍體重新長了回來。
這恐怖如斯的治愈能力若是讓彆人見了,恐怕就會變成世人爭搶的對象。
蘇瑾俯下身,以狼妖為中心畫下了一個巨大的招魂陣。
“魂兮,歸來。”
“魂兮,歸來!”
隨著女孩的妖氣彌漫,空中忽地炸開幾道紫色的雷電,它們攜著萬鈞雷霆之力落在蘇瑾潔白的裙角邊,像是對她此舉的不滿。
但蘇瑾卻像是如同看不見那雷電一般,雙手不住地揮舞。
一抹弱小的遊魂應聲飄來,圍著蘇瑾跳動像是在訴說什麼。
“我知道你覺得不公平。”
她將那靈魂塞進狼妖身體裡,“以後,離人族遠些吧。”
刑場之上,她救不了他。
如今,狼妖修為儘廢,重新退化成了一隻幼狼。
但也還算是活著。
“人間並不都是良善,還望珍重。”
她隻能幫他到這了。
幼狼眨巴眨巴大眼睛,似是在仔細辨彆她在說些什麼。
蘇瑾起身,催促它快些離開。
……
蘇瑾在寒石涯找到了林青梧。
彼時,青年肩頭落滿了白雪,正端正地跪在崖邊,站在懸崖之上可俯瞰整個上清宗。
“沈師妹?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被執法長老罰了麵壁,來看看你,還活著嗎?”
“師妹說笑了。”
“因為何事?”
蘇瑾走到他身旁蹲下,溫柔地為他拂去肩上雪花。
“沒有將狼妖就地擊殺。”
而是不忍心,讓那狼妖被其他師弟們抓到帶回了上清。
蘇瑾頓了頓,半晌嘴角上揚。
“人與妖終究還是不可能在一處的,人們常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長老,怕也是如此想的。”
林青梧沉默了會兒,才緩緩開口:“或許吧。”
“我們還要繼續待在這兒嗎?"
“自然。”
林青梧微微仰頭,看著天空,“父親罰我在這兒跪滿三日。”
“長老倒真是絕情。”
蘇瑾冷笑了聲,隨即道,“既然如此,能讓我也在這坐坐嗎?”
“此處寒冷至極,師妹為何要來這?”
“靜靜心。”
“……好吧。”
少女說罷,輕聲坐在青年身旁,將自己凍傷的手指握得更緊了些。
三日後,天色漸亮,林青梧走下石寒崖,遠遠的,就看見了一如既往的纖瘦身影。
這幾日,蘇瑾總是來看他,兩人關係難免熟絡了些。
“沈師妹。”
少女麵露微笑,像是夏日裡綻放的花。
“師兄看起來精神不錯。”
“多謝沈師妹關懷。”
“師兄不必客氣。”
……
二人閒聊幾句,便一同朝山下走去。
蘇瑾看向林青梧,“師兄近幾日被關在了禁閉,怕是沒聽過宗門內的傳聞吧。”
“傳聞?什麼傳聞,我一向對這些不感興趣。”
“是……關於你我的。”
“哦?”
林青梧腳步一頓,看向蘇瑾。
蘇瑾淺淺一笑,似是有意調侃:“都說你與我互生愛慕,馬上就要結成道侶了。”
聞言,林青梧臉色肉眼可見的變紅了,眼神閃躲,“都是他們胡說的,師妹彆信!”
隨後又碎碎念叨,“看來他們還是課業太少了,還是要讓師傅給他們多留一些。”
見青年羞愧的連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看了,蘇瑾更是壞心思上頭,竟一把將青年推到樹下,用雙臂撐住——
雖然頭頂才夠到他下巴,但氣勢卻是十成十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