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薄涼 遙想當初,百花樓有青姬……(1 / 2)

上清日常 酒雲滿 4917 字 11個月前

遙想當初,百花樓有青姬,一舞傾城。

但現在誰又知,青姬仍在卻已不見當初風華,她甘於整日的粗茶淡飯,以為這就是所謂的“自由”。

她的生活是那般平靜而又無聊,可即便如此,青楸還是覺得幸福,因為沒人會來打擾她,需要她的取悅。

她也不願去想什麼,就讓這樣平靜而又安逸的日子,繼續過下去。

可就在一段時間之後,她發現了不對勁。

林鶴飛陪著她的時間越來越短,來看她的次數越來越少,而他們相處的方式,似乎變得很陌生。

雖然他從未說明原因,可每每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些許疏離感。

難道說他厭倦了自己?

怎麼可能?

林鶴飛是多麼喜歡自己的啊?

她救了他,而他則豪擲千金帶自己離開百花樓,對自己一直嗬護備至,哪怕自己說話做事有時會惹惱他,他也隻是溫柔笑著,毫無責怪之意。

林鶴飛對她一直是百依百順的……

這些都已經足夠說明,他愛她,可現在……他怎麼了?

他怎麼突然就變了呢?

看著自己日漸變大的肚子,青楸她很不理解,究竟是什麼誰變了呢?

今天,男人仍是沒有來,已經很久了,這三個月他都沒來看她。

彼時正值臘月,漫天飛雪。

青楸大著肚子獨自登上了上清宗的石階。

“這位仙長,鶴飛……他在哪兒?”

“林師兄嗎?他自是在大殿與掌門談話。”

“煩請仙長,叫他出來見我一麵。”

……

林鶴飛一襲白衣宛若謫仙,但在看到青楸的那一刻,眼神忽變得詫異,隨後便是惱怒與厭惡。

“你是何人!”

“……”

所有人都認出來了,她是之前豔名遠播的百花樓青姬,但唯獨他卻還要假裝不認識她。

青楸到死都記得男人的這句話,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她一顆心跌落仿佛到了穀底。

“林鶴飛,你真是個偽君子。”

結局,自然和凡間那些話本子一樣,男人不承認女人的身份,對其棄之惡之,女人淚流滿麵的離開了上清宗,狼狽不堪。

次年春天,林青梧便出生了。

而自從那次上清宗一彆,林鶴飛沒有來看過一次她們母子,青楸便獨自撫養林青梧,陪他成人。

但她沒有錢,孩子需要讀書,母子倆需要生活,她沒有多大的能耐,隻能回到百花樓苦苦哀求老鴇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顯然,沒有人會對一個生過孩子的舞女感興趣,青楸昔日美貌不再,她隻能乾著最累最苦的活計,承受著彆人的冷眼,母子倆生存得極其不易。

……

“你母親她……現在還好嗎?”

蘇瑾聽著故事頗有感觸,不由得從心底生出幾分憐憫來。

“她在我十二歲那年就病逝了。”

林青梧回憶起當年往事,不禁麵露悲涼,“再之後不久,我就來到了上清宗,在這裡見到了父親,與他相認。”

“……”

蘇瑾沉默了,她沒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經曆了如此多的坎坷。

“你知道嗎?原本我是沒有姓的。”

林青梧坐直身子,一雙含情眸微垂,“是找到父親之後才有的。”

他們母子過得如此不幸,糾其根源是因為父親,但若沒有父親,他此時便還是人堆裡平庸甚至說有些淒慘的尋常人。

他對父親,有怨卻怨不得,況且母親臨死前告訴他,不要對他生怨。

“你母親她,還是愛著你父親。”

蘇瑾一邊感歎林鶴飛的無情,一邊替青楸感到惋惜。

癡兒……何至於此呢?

凡人常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畏懼於情愛,又甘願沉溺於情愛,莫非這就是人的本質嗎?

好矛盾啊。

蘇瑾想,她絕對不會像他們這樣的。

“嗯……”

林青梧長歎了一聲,再抬頭又恢複了一副輕鬆模樣,“時候不早了,今天就講到這兒吧,抱歉打擾到你休息了,早些睡吧意之。”

蘇瑾怔了一下,而後伸手抱了抱他,“若是再難受了,我這裡隨時歡迎哦。”

“嗯。”

青年回應道。

次日,經曆了一場傾盆大雨,無數水珠染濕了漫山的花草仙樹,天邊朝霧若隱若現與山脈連綿構成了一副水墨畫卷,風絲清涼吹在臉上舒服無比。

蘇瑾剛打開門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慵懶的舒展自己的四肢,但下一瞬又皺緊了眉頭。

“哈?”

她遲疑地揚起手臂,凝目看向手指——

隻見白淨細長的指尖竟緩緩蔓延上了雪花,隨即化作寒冰,順著指尖向上生長,一點點似要吞噬她整個手臂。

“太過分了。”

蘇瑾惱怒道,將指尖冰雪捏得粉碎,她自然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會發生這種情況隻有……林青梧又去了寒石涯。

“唉!”

蘇瑾咒罵了一聲,一大早的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

……

冷風無聲,一絲絲的浸染進骨。

寒石涯,依舊常年積雪,雪花紛紛揚揚恣意落下,落在身上將青年又堆成了個雪人。

青年仍老老實實的跪在那裡,一襲青衣像是崖頂的雪鬆,他是真的一動不動,甚至睫毛落滿了雪花都不曾眨眼。

他是那樣寧靜,沉默。

忽然,寒石涯的溫度驟然上升。

“師兄!”

蘇瑾大喊了一聲,手裡拎著一件厚厚的大裘,目露凶光,仿佛不是來給他送衣服的,而是來揍他的。

“火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