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溫柔:“皇嫂給你剝,好不好?”
謝允澈舔了舔嘴唇,連連點頭。
明枝剝蝦的動作不是很熟練,剝好一隻後,蘸了蘸料汁,送到謝允澈的嘴邊,問道:“好吃嗎?”
“嗯嗯。”他邊嚼邊點頭。
“那就多吃點。”她道。
燭火在她的身上渡了一層光,讓她整個人散發著溫暖的光芒。謝予懷就這樣默默地看著她給謝允澈剝了十多隻蝦。
謝允澈雖然小,卻也能分辨出來誰對他好,慢慢地竟然貼到明枝的身上去了,抱著她的腰。
允澈是他的弟弟。雖然母親出身卑微,他卻並沒有因此受到冷待,反而被養在皇後和太子身邊,受到很多寵愛。
反觀他,母親是當時的皇後,母族是強勢的薑家。永昌帝卻對他不屑一顧,不分配下人,不給予吃食,沒有避寒的冬衣和棉被,任他在冷宮中自生自滅。
人和人,終究是不同的。
就這樣想著,突然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貼到他的唇邊。
他一看,竟然是一隻蝦。
明枝手裡拿著一隻剝好的蘸著很多料汁的蝦,貼在他的嘴邊,笑意盈盈,眼角彎彎,嗓音細嫩:“吃呀,吃不吃?”
謝予懷明明胃口不好,但仍鬼使神差地張開了口。
他剛發現,這道菜味道不錯,蝦肉火候正好,料汁鮮美。
他緩慢地拒絕著,吃相一貫斯文。
剛咽下去,下一隻蝦,又被她送到了他的嘴邊。
謝允澈開始抗議了:“皇嫂,允澈也想吃,允澈的肚肚餓。”
明枝刮了刮他的鼻子,道:“孔融讓梨的典故,知不知道?你應該讓著皇兄。”
“唔,好吧。”謝允澈妥協。
謝予懷又被哄騙著吃了大半,心情莫名好了許多,胃連帶著心都熱了起來。
明枝拿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道:“好了,吃沒啦。時間不早了,允澈該回去休息了,明日再來找皇兄皇嫂玩,如何?”
謝允澈眼巴巴地問:“明日允澈還能來嗎?”
“當然。”
明枝知道,謝允澈是想來這裡蹭吃蹭喝,他和太子一起用飯,太子有病在身,無法吃帶葷腥的食物,隻能用些清粥小菜,隻怕孩子已經餓了有一段時間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當然要給足營養。
桐語在屋內布置,將從王府帶來的東西鋪設好。
到入睡前,明枝發現紗帳內竟然鋪著眼熟的床單,正是她習慣用的那一種。
桐語道:“這是殿下特地命人帶上的,恐是怕王妃睡外麵的睡不習慣。”
她坐在床邊,摸了摸熟悉的絲綢質感,唇角忍不住翹起。
她躺在柔軟的被子裡,喃喃自語:“你也是知道怎麼疼人的,哼。”
“你說什麼?”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沒什麼。”明枝道,她默默地滾到床的最裡邊去。
桐語自覺地退到房門外去,合上門。
謝予懷吹滅了房內的其他燈,隻留下床邊的一盞。明枝朝裡麵躺著,他隻能看見她的背影。
沈確的鼻骨和眉骨被打折,傷勢不輕,隻能被送回去,沈家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後麵會找他算賬。
不過他並不後悔,再見到沈確,依然會再打一頓教訓教訓他,才能讓他知道有些人他不該動。
心裡依然不順暢,像有塊石頭堵著。
儘管他不想表現出來,卻仍沒忍住問道:“你和沈確,很熟麼?”
明枝轉過來,一雙眼睛映著燭火,亮晶晶的,軟聲道:“突然想起來,你的手還沒有上藥,我幫你。”
她早就讓桐語備好藥,放在床邊。
她拉過謝予懷的手,打開藥罐,仔細塗了一層藥,又用布纏起來幾圈,打個牢牢的結。整個過程怕他疼,動作輕柔地像一片羽毛拂過,反倒搔得人心癢癢。
今日他沐浴時泡過水,傷口看起來不太好,她叮囑:“彆再碰水了。”
謝予懷看了看自己的手,還在惦記方才那個問題的答案:“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和沈確很熟?”
明枝輕輕笑了一聲,眉尾微微揚起,抬眸風情萬種,語氣幾分審視,幾分試探,問道:“怎麼,終於想起來我是你的王妃了?”
“你的”二字,說得格外重。
謝予懷聞言微哽,她不正麵回答,證明她和沈確真的很熟。
她的媚意蕩漾,近似妖孽,手指點在他的胸膛上,隔著一層薄薄的裡衣,輕輕劃過。
她附在他耳畔,嘴唇幾乎快碰上他的耳垂,嗬氣如蘭:“很熟呀。若不是嫁了你,我就該嫁他了。”
他麵色微頓,眼底變得沉黯,漆黑的瞳仁中翻滾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