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估摸著油溫差不多了,便將菜都一把放進去,油瞬間滋啦一聲,濺起好幾點油,眼看著要崩到她的臉上。
明枝隻顧上閉上眼睛,向後害怕地縮著頭。
但是卻沒迎來想象中的刺痛。
她睜開眼,就見謝予懷伸出手,擋在她的麵部前方。
明枝立刻丟下鍋鏟,將他的手翻過來看。手背上濺了幾滴油,留下幾點淡淡的紅。
“我沒事。”他提醒道,“鍋裡的東西快糊了。”
他這樣一說,她確實聞到鍋裡傳來一陣糊味。
那陣亂蹦的油點已慢慢平息下來。她手忙腳亂地拿起鍋鏟,開始翻炒鍋裡的青筍。
這樣一通忙活,她頭上精心綰好的發髻都有些亂了,幾綹頭發垂下來,沾上了些微薄的香汗,貼在臉側。
菜炒得很不太平。她從小便聰敏,做什麼事幾乎一遍都能學會,對自己的要求更比彆人高,卻在今日做菜上吃到了些苦頭。
尤其,還是在謝予懷麵前。這讓她更為頹敗。
謝予懷卻端過那盤爆炒青筍,先是聞了聞,問道:“你以前在明府也會做菜?”
明枝搖了搖頭:“沒有。”
“那便是你第一次下廚?”他有些意外,“做得很好。”
“是嗎?你不用安慰我。”明枝歎了口氣,坐在一邊撥了撥臉側的發絲,歎了一聲,“這種事,還是要讓專業的人來。”
桐語端來一盆水和幾罐香膏,道:“王妃,快洗洗手塗上香膏吧,要不然該磨出繭子了。”
寧王府裡的廚子在廚房裡繼續忙活,將剩下的菜炒出來。他靜靜地看著明枝將手洗了一遍,又在上麵細致地塗著香膏。
真是個嬌生慣養,從小被寵到大的女子。就在剛剛,卻為他做了一道菜。
待到廚子將菜都做好後,明枝招呼大家去院子裡麵吃飯,還喊上了雲起雲浮:“你們兩個也一起來。”
雲起驚訝道:“我倆也能上桌吃飯了?”
明枝疑惑:“有什麼不能的?”
雲起搓搓手,期待地看向謝予懷:“王爺,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去拿壇好酒了?嘿嘿。”
謝予懷微微頷首。
雲起和雲浮果然拿了兩壇酒過來,道:“這一壇是好多年前埋在地下的烈酒,另外一壇是適合王妃喝的酒,入口甘甜,沒那麼辣。”
明枝說道:“酒要喝,菜也要吃。來,大家多嘗嘗廚子的菜,彆嘗我做的菜,實難入口。”
謝予懷夾了一口青筍,就聽明枝喊道:“哎,你不怕中毒啊?”
他嘗了嘗,意外地挑了挑眉:“味道不錯。”
她不信,也夾了一筷子,也就算尚能入口吧。不過八成是謝予懷餓過那麼多年,對各種食物接受程度都比較高。給這個人做飯,還真挺有成就感的……
今日算是終於解決了一樁大事,為薑家洗清冤屈。雲起雲浮極是高興,連謝予懷那張常年看不出什麼情緒的君子麵之下,也能看出他的喜悅。
如此場景,該有一番慶祝詞,可寧王府有外人耳目,不便直說。好在大家心照不宣。
雲浮道:“要不然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明枝鼓了鼓掌:“什麼遊戲?”
“就是一個酒桌上再常見不過的遊戲,我們來猜骰子大小,輸了的人要被問一個問題,若是不想說,便要飲一杯酒。”
“來就來,誰怕誰!”
雲浮從身上掏出一個骰子,放在兩手手心之間搖了搖,問道:“大還是小?”
見彆人都猜大,明枝偏要和他們不一樣:“小。”
雲浮手心打開,骰子上麵赫然是四點。
雲起舉手:“我!我有個問題要問王妃!”
明枝示意他問。
“我想問王妃,做過最丟人的事是什麼?”
明枝想了想,那當是她剛可以化形的時候,不大會使用人形的身子,連續幾個晚上尿床這件事……山主連續幾個晚上尿床……那時候她威脅侍奉的下人,絕對絕對不能說出去,所幸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這個問題,相當的歹毒!
隻見明枝抿上了嘴,道:“我不能說。”
“那要罰酒一杯。”雲起拎起酒壇,朝著她的杯子裡倒了滿滿一杯。
明枝果斷地拿起杯子,利落地倒入口中咽下去。可這酒仿佛從嘴裡一路燒到了胃裡,辣得她小臉皺成一團,不敢呼吸,過了一會兒那辣意漸漸散了,她才敢吸氣。
這給她專門喝的清甜的酒,也這麼辣嗎?
桌上這幾個人酒量這麼好?
沒過多大一會兒,明枝就開始感覺暈暈乎乎,昏昏沉沉,眼神發直,腦袋像不能思考一樣。
雲起雲浮輸了之後說了幾件糗事,她都沒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