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的疼痛從腿上傳來，血流不止帶來的失溫讓阿強忍不住打著哆嗦，他冥冥之中有種預感——這條的腿可能保不住了。

此時他開始後悔了，為什麼自己非得像隻開屏的雄孔雀一樣，想在李紅燕麵前炫耀他那還不成熟的車技。一想到紅燕可能會看不起自己，而且自己還差點毀了紅燕的愛車，他心裡就發苦發麻。

“阿強，撐住，不要睡！”

李紅燕過來環抱住了他，她身上有淡淡的機油味，卻讓阿強十分安心。即使阿強再怎麼想堅持，也抵不過一陣暈眩，逐漸沉入了黑暗中。

模模糊糊間，他看見了李紅燕略微焦急的表情。

這張微微蹙眉的麵孔仿佛和十多年前槐花樹下的她有了重合。

十多年前阿強還是個皮猴子，整天上躥下跳，到處瘋跑。

那時候阿強的母父一心求女，也就沒空管這野孩子每天跑哪去。於是阿強每天饑一頓飽一頓，長成了個瘦弱的排骨架。

村裡孩子還小，但早已學會見風使舵。他們知道這種娘不疼爹不愛的小孩最好欺負，就天天找茬。

一次兩次阿強還能忍受，直到有一次他們想要阿強跪下學狗叫，阿強終於爆發了，撲上去狠狠咬住了挑事者的胳膊。可就算此時他看起來再氣勢唬人，也是個瘦弱的小狗，等那些人反應過來後，一下子把他掀翻在地，踩住他的臉。

聞著泥土的腥味，忍著那些人惡意的碾磨，阿強眼淚流了滿臉，發出絕望的嗚咽。他想不通為什麼母父一點都不關心自己，每天吃不飽穿不暖，以至於他在這裡受人欺淩卻毫無反抗能力。

當還有更惡劣的事情要發生時，阿強聽見了有聲音從槐花樹上傳來。

“喂，你們這些人能不能安靜一點，可彆糟踐這好地方了。”

下麵的人本來還行多嘴幾句，讓樹上的人不要多管閒事，結果一下子被領頭的惡狠狠瞪了幾眼。馬上領頭的人又換了一副笑臉，給樹上的人點頭哈腰：“呀這不是紅燕姐嗎，我們剛不知道您在這，要是我們知道了，給我們十個膽我們也不敢來啊。”

“我們這就走，這就走。”領頭的人給跟班們打了個眼色就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