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不疑有它,隻過來揉了一把招娣的頭發,輕蔑地哼出一點鼻音來,麵上的表情有調笑也有鄙夷。
他們約好在那個山洞再見。
從陳昊家地裡回來,她又去找了二妹妹。她跟李二成婚沒幾天,但身上已經有了些傷痕。招娣覺得李二應當是把對她的恨轉嫁到二妹妹身上。她害得他不行了,他怎麼會不恨呢。
“姐,我想死。”二妹妹雙眼無神地坐在地上,腳上被拴了個繩子係在廚房的房梁上。
她被限製在這個小小的廚房裡,不下地的日子裡隻能生火做飯,刷碗洗衣。這是李二家給她的侮辱。
其實這個繩子拴了沒用,她跑出去也沒用。
遲早是要回來的。倘若跑了,那回之後就是更毒的懲罰。
招娣不合時宜地覺得這個繩子幫了她的忙。二妹妹腦子聰明,但是膽小怕事。不是被逼急了,她不會鋌而走險。
招娣把事情交代給了妹妹,又安撫了一下她的情緒,約摸著時間人快回來了,她這才躲進了柴房深處。
她靜靜地等待著最終曲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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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抖什麼?”李二進了廚房,看了正在爐灶旁邊做飯的盼娣,瞟了她一眼又自顧自地坐在一旁扒起蒜來。
“我今天被繩子絆倒了,腿疼。”妹妹不抬頭,有些怯懦地瑟縮著。
李二沒再搭話,隻是嫌棄地瞪了她一眼,端著碗又出去了。
她今晚燉了土豆跟豆角,又煮了粥。都是很平常的吃食,但今天她在粥裡加了點豆漿,粥的顏色呈現出一些乳白,連平日挑剔不已的李二媽都罕見地多吃了些。
這個村裡的生活是很無趣的。深秋時候白天短,過了晚飯也就到了一天結束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要去睡覺,斷不會有人出來亂逛。眼見著堂屋的燈關了,院子裡許久沒有動靜,招娣才從柴房裡出來往外走。
時候還早,沒到她和陳昊約好的時候。她回了王老四家找到了正在爐子裡壓火的董鶯。
“來了?”董鶯抱著兒子坐在爐灶邊,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樣子,沒什麼表情。
“都睡下了?”招娣沒進屋,隻靠在門邊上,低著頭小聲開口:“我一會有事,你去照顧董海吧。”
“叫上妹子嗎?”董鶯起身,轉頭深深地環顧了一眼四周,皺了皺眉長長吐出一口氣,提步往外走去。
“嗯,叫上吧。”大妹妹這會應該自己住在側屋。她到現在還沒成家,因為她腦子和嘴巴都有些毛病。
原本看起來有些不幸的缺陷,在這個時候好像顛倒成了幸運。
“那窗戶……”
“我來吧。”招娣不欲讓她動手,隻催促她快走,又捂住了滿臉不解的大妹妹的嘴,一切等塵埃落定後再解釋。
她慢吞吞地將老王家所有的窗子從外頭關上,又用從董鶯那拿到的鑰匙鎖上了兩道門,對著自己從小長到大的院子,看著那些殘留著經年血痕的磚和土,含著眼淚笑出來。
做完這些,她如約趕到了峭壁的山洞口附近,卻沒看到陳昊的身影,隻看到山洞前有個坑,坑裡有些詭異的□□聲。
招娣走過去,周圍黑咕隆咚,她什麼都看不清。
村裡時常有獵人挖陷阱,逮些不長眼的動物,隻是聲音這麼響的,恐怕是些猛獸。唯恐坑裡的東西出來傷人,她拿著剛從王老四家順出來的,他年輕時候獵獸的長矛,摸著黑往地上的洞裡插進去。
起初洞裡還有嚎叫聲,很快就微弱下去。等裡頭幾乎沒什麼聲音了招娣才收手,拖著帶血的長矛往李二家走。
長矛前頭的血跡很快就在地上磨沒了,又因為是在土地上,因此一路上倒也沒畫出什麼。就這麼拖行到李二家門口,她聽到裡頭淩亂的腳步聲,混著幾句粗口,好不熱鬨。
“大半夜的,還沒睡呢?”招娣推門進去,卻隻見到李二一個人在院子裡蹲著,一股臭氣直撲麵而來。
“你他媽來……唔唔……”二妹妹鬼魅一樣出現在正蹲坑的李二身後,有些嫌棄地用褲帶勒住了李二的脖子,強迫他為獲取空氣而長大嘴,招娣順勢掏出口袋裡的破布塞進他嘴裡,又用繩子將他捆了個結實。
李二就這樣被迫仰倒在他的屎上,目眥欲裂地看著招娣。
招娣沒什麼反應,隻跟著二妹妹進屋,看到趴在炕邊吐得昏天暗地的李二媽,不顧她無力的掙紮如法炮製地捆住,並把她拖出來擱到李二身邊。
“你們倆,看過我姐怎麼死的。”招娣沒什麼表情,依舊是緩慢地舉起了手裡乾涸了血跡的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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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了?”董鶯如約帶著孩子回了老董家。董海和大妹妹正在她身邊睡得熟。
“嗯,都完事兒了。”
“你自己怎麼辦?”董鶯見她身上有濺上的血跡,沒說什麼,隻伸手過去想要給她抹掉。
“臟。”招娣伸手擋住她,捏了一下她的手腕,又安撫地拍了拍。
“走吧,我帶你們過去。”
無非是困難罷了,我帶你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