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盯著他快遮住半張臉的劉海看了幾秒,吉野順平神色躲閃的低下頭,她才挪開視線,語氣平淡的說到:“你叫吉野順平是吧,我是你家隔壁的千葉桐花,走吧,一起回家。”
吉野順平驚訝的抬起頭:“你是千葉阿姨的孩子?”
他知道隔壁鄰居千葉阿姨有一個孩子,因為千葉阿姨生病在家,經常出去打工補貼家用,但一直都沒有見過麵,沒想到居然會是他們學校傳說裡的那個千葉。
千葉嗯了一聲,拿出手機說:“加個聯係方式吧,很感謝你和吉野阿姨對媽媽的照顧,如果遇到麻煩可以找我。”
“哦、好的。”吉野順平緊張的掏出手機和千葉互加了聯係方式,然後有些猶豫的說:“那個,今天的事,可以不要告訴我媽媽嗎?”
“怕她擔心?”千葉收起手機往外走,吉野順平跟上,“……嗯。”
“你應該知道的吧,如果不解決你自己的麻煩,他們遲早會以另一種方式成為吉野阿姨的負擔。一昧的隱瞞是沒有意義的。”以前的千葉桐花對此深有體會,大原雄開始賭博欠債的那段時間,千葉京子的精神狀態岌岌可危,如果千葉桐花再出點什麼事,這個家就算徹底完蛋了。
不一樣的是,以前的千葉桐花有自信也有能力自己解決問題,所以沒有對千葉京子透露任何事,但現在的吉野順平不一樣,千葉剛剛隱約看到了他頭上的一些傷痕,這代表那些麻煩已經開始威脅到他的身體和精神了。
吉野順平低下頭沒有說話。
千葉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高高在上了,補救道:“抱歉,並不是指責你,我的意思是,你有想過用彆的方法去反抗那些家夥嗎?”
“……我試過了。”現在的境地就是反抗的結果了,回想起那些變本加厲的欺辱,同學的若無其事,老師的視若無睹,吉野順平就覺得一陣反胃。
“這說明你並不缺少反抗的勇氣,你缺少的隻是力量,或者說合適的方法。”千葉安慰他,“這方麵我算是有經驗的吧,如果不想讓吉野阿姨知道,你也可以向我求助。”
力量嗎……吉野順平回憶著那些傳說裡千葉桐花的事跡,確實,她就是靠著自己的力量獲得現在的地位的。
千葉搜羅著過往的記憶,挑挑揀揀的對吉野順平說:“試試看法律的渠道吧,收集他們的錄像、錄音,其他受害者的證言,醫院的驗傷記錄,證據收集齊全以後再報警,最近的社會風向利好反霸淩,警察不會不作為;或者也可以試試輿論壓力,和記者合作,向他們父母施壓,但這個會暴露你的個人信息……”
千葉以前看過不少法律書籍,在校園霸淩這方麵也有關注過,她仔細的和吉野順平分析了如何取證以及能讓霸淩者罪加一等的例子,必要時也可以在不傷害自己的時候釣魚執法等等。
暴力手段是千葉心中的下下策,雖然她自己很喜歡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但那都是她自己用名聲、學業和其他東西換來的手牌,對於吉野順平並不適用。她也可以靠白川小姐的力量幫他解決問題,但道上的人情可不好還,如果合法手段不管用,她才會考慮非法手段。
吉野阿姨平時幫她照顧過千葉京子不少,千葉不介意在其他方麵回報一點。
一路這麼聊著到了家,千葉向聽得一臉懵逼的吉野順平揮揮手:“到家了,有事隨時給我發消息,拜拜。”
吉野順平捏了捏手裡握著的電影票,但是初次見麵,又是異性,感謝邀請的話始終說不出口,千葉出聲告彆後才遲鈍的回答:“……好,拜拜。”
直到看著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他一路上緊張的心才放下來,心想,原來傳說中的千葉同學是這樣的啊。
和他完全不一樣,自信又強大,有著堅定信念的人。
千葉同學說,他缺少的是力量。
力量。
夜晚坐在電影院的吉野順平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排肆意吵鬨的人,正是白天欺負他的幾個學生。
他想讓他們閉嘴,告訴他們電影院禁止喧嘩,讓他們好好遵守觀影規則不要打擾彆人,警告他們玩笑很無聊,不要有事沒事的來找他。
但是,力量,他沒有力量。
沒有力量的勇氣隻會讓他成為他們戲弄的小醜。
吉野順平很早就知道這一點了,所以他學會了沉默和無視。
但是今天晚上又有些不一樣了。
吉野順平不知道自己的大腦是否清醒。
他看見一個藍頭發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去到了那兩個人身後,他說了什麼,他沒聽見,那兩人吵鬨的聲音,他也沒再聽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邁動步伐上前的,也忘了看見那兩具不似人形的屍體時是什麼感覺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鬼使神差的跟在那個男人身後。
他隻聽見自己的心臟砰砰直跳,一個聲音再警告他快離開,一個聲音誘惑他抓住機會。
——什麼機會?
在男人發現他後,回頭問他跟著他做什麼的時候,吉野順平仿佛從夢中驚醒。
他盯著男人臉上詭異的縫合線,聲音乾澀的說:“……我可以做到嗎?”
“什麼?”
“我說,你剛才做的事情,我可以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