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夢。

按理說，我應該為『做夢』而感到欣喜若狂，畢竟賢明的大慈樹王說過——夢是智慧彙聚而成的可能性，會做夢的人在未來必然擁有成功的可能。

但實際上，我一點也不高興。

——因為那是一場噩夢。

在夢中，我踏入黑暗的無人之地，與一個模糊的影子跳起索然無味的交際舞。

牽手、轉圈，再鬆手，這便是千篇一律的交際舞，我向來討厭之物。

我認為時間不能浪費在絕對不變的事物上，因為擁抱“一塵不變”就意味著失去了可能性的未來——作為一位追求新事物的學者，這一點我無法忍受。

我為了逃離舞蹈，企圖掙脫影子的雙手。可不論我如何掙紮，影子都死死拽著我，他以極快地速度將我拋出又拉回，像是在玩一個任人拋擲的布娃娃。

該死的，我暗罵一句，用儘全身力氣終於掙脫了他。

下一秒，無數皮肉被割裂的雙手從暗中匍匐向我而來，它們如同地獄來的惡鬼，順著我的腳踝爬至喉嚨處，然後死死掐住了我的脖頸。

它們在對我低語。

“為什麼不救我們……”

“你放任了他的罪行……”

“你有罪，你有罪……”

我被掐得生理鹽水都出來了，而在視線模糊之中，卻奇跡般地看清了黑影的模樣。

是多托雷。

他帶著那副冰冷的麵具，笑著對我說：“□□婭，你怎麼不跳了？”

我的心臟徹底墜入冰河。

*

當我再睜眼時，烈陽高懸，已是中午。

夢醒了，當我意識到這一點後，立刻伸直手臂舒展脛骨，還敲了敲因為躺了一晚上木椅而僵硬的脊背。待一切都會動作完畢，我才起身打算找點吃的。

突然有人在背後喊我。

“喬娜小姐！”

我畢竟是剛來到這具身體，還沒適應這個名字，所以那人喊了好幾聲我才反應過來。

我轉過身，便看到冒險家協會的凱瑟琳站在我身後，還端著熟悉的職業微笑。

她對我說：“喬娜小姐，關於您前幾天的委托，已經有人接下了，我們移步那邊的座椅上詳談吧。”

我很疑惑為什麼凱瑟琳要特地叫住我，畢竟冒險家協會有專門來聯係雇主的人，根本不需要凱瑟琳親自來跟我說。

況且，離開協會前台的凱瑟琳小姐，就如同沒有火堆的丘丘人，簡直失去了靈魂。

但我沒有對這一奇怪現象深究，畢竟我現在正處於沒有原主記憶瞎晃悠的狀態，情報收集是重中之重，如今凱瑟琳找上門來，我當然是要先儘情薅一波信息再考慮彆的。

於是，我裝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回應她：“好的，以及凱瑟琳小姐，你們那裡有我前幾天提交的雇主信息嗎？我想再次確認一下內容是否填寫正確。”

在冒險家協會掛委托，雇主一定要提交詳細的個人資料，這樣才方便協會聯係雇主。換言之，我可以從這份喬娜曾經填寫的資料裡找到喬娜的身份和住址，以此明確現狀。

凱瑟琳小姐聽到我的請求，忽然安靜地看了我一眼。

她像是在考量什麼。

我活了這麼多世，就沒見過凱瑟琳這幅樣子，於是心中不免產生了須彌學者一貫的好奇心態。

於是，我忍不住旁敲側擊地問她：“你最近……”

但凱瑟琳打斷了我的話。

“好的，沒問題，我會將資料帶給您。”凱瑟琳小姐將左手緩慢放於胸口，那個曾在屏幕裡見過無數次的動作就這樣呈現在我眼前。

不過當初是我打斷她的話，那句“向著星辰與”後麵永遠沒有“深淵”，而今卻是凱瑟琳打斷我的話。

唔，這算是風水輪流嗎？

我一邊在心裡調侃自己，一邊聽到凱瑟琳這樣對我說道。

“喬娜小姐，我回協會拿一下您上次填寫的雇主資料，請您在那邊的後方走廊稍等片刻。”

話落，凱瑟琳伸手指向不遠處人煙稀少的酒館後方。

我點點頭，隨後她便離開了。

*

凱瑟琳口中的酒館是我沒見過的建築，想必是這一世新建起來的。

而酒館後方，就是凱瑟琳口中的走廊，那裡人煙稀少，風景甚佳，絕對是交換情報的好地方。

由於我無所事事又身無分文，所以來到這裡隻能一邊吹著冷風，一邊打開論壇開始聊天。

論壇裡數來數去其實就那麼幾個人，每天發的帖子也都是瑣碎日常，我滑下去都沒有什麼點進去的動力。

直到我看到了一個帖子的主題。

『各位覺得原神世界和現實有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