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溫清川遠遠望向晏彆的背影,隨後收回目光,跟在冥歡身後。
他與他,愈發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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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旻和晏彆離開後便來到紫夜殿。
晏彆坐在主座而血旻坐在客座,在無旁人之時,兩人才能真正地麵對麵。
血旻從袖中掏出一把扇子,輕輕給自己扇風,天魔族吸收欲念太多,天生怕熱,要不是還有正事要談,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幻魔一族如何?”晏彆居於高位,深情淩厲,語氣淡漠,全然沒有在練武場上的親昵。
“和之前一樣,牛頭不對馬尾敷衍至極,說是什麼也不會將落回天交付出來。”血旻語氣輕蔑,“隻能說,自取滅亡。”
晏彆微微點頭,仿若意料之中,“既如此,便不用同他們留有情麵,此次你去挑出一批精銳,直接將落回天奪回。”
“是。”血旻起身單膝下跪,衝晏彆行禮,“屬下領命。”
先前曖.昧的氣氛全無,如今兩人之間隻有上下級之分。
晏彆衝他擺手:“起來吧。”
血旻並未起身,反而是低下頭來,“讓上清仙尊去萬詭道之事,是屬下僭越出此下策,還請君上責罰!”
殿內歸於寂靜,血旻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他當時確實是起了玩心,想要看看這晏彆對前道侶是怎樣一個態度,如今跪在人前才覺得後怕。
若是晏彆仍對溫清川心存情誼,自己恐怕將事辦錯,之後天魔一族如何自己如何,境況未知。
晏彆越不說話,血旻心裡越是慌亂,恨不得立刻起身將溫清川抓回來壓在晏彆麵前,讓他們自己去糾纏。
“怎麼,你認為本君對神域之人還有戀念?”晏彆的話中聽不出喜怒,隻讓血旻更加惶恐。
“屬下不敢妄自揣測君上。”血旻隻感覺額間冷汗劃下,落在地上。
“你且起來。”
晏彆的話如赦免令,血旻這才覺得周身血液重新流動。
“是。”
“今日之事,你做得甚好。”晏彆輕撫座椅上的白骨,語氣淡漠,“萬詭道是封印之地,如能解除封印,對我魔界統領天下大有幫助。那上清仙尊,具有天眼乃是再好不過的探查之物。”
“即使未能解除,他死在那裡,對我魔界而言也是一大好事。”晏彆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些平常小事一般。
血旻心中一驚,晏彆是真想讓溫清川當那衝鋒之人,以身試道!
“收服幻魔一族並非小事,需要時間商議。天色不早,你且退下吧。”晏彆下了逐客令。
“是,屬下定會將幻魔一族收服!”血旻說罷,準備離開。
不知為何,他竟鬼使神差地在轉身前瞧了晏彆一眼。
隻一瞬,便讓他脊背滲出冷汗。他幾乎是逃一般離開了紫夜殿。
即使走出好遠,血旻仍覺得有些後怕。
那是雙不帶任何情感的眼睛,除了審視威壓外,便是隻含利益的冷漠凜冽。
晏彆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什麼情啊愛啊,隻要擋在他路前,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斬殺。
甚至連全族都被他屠殺殆儘,他近乎是飲血長大!
所以血旻才不懂,溫清川怎麼從這雙眼裡看到情愛的,還為了這虛假的東西甘願去萬詭道送死。
真是自取滅亡。
他之前也是荒謬,竟然覺得晏彆會真的對溫清川存有愛意?!
血旻無奈搖頭,真是最近和晏彆戲演太多,思緒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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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神域偽裝得倒是良好,連天眼都被你蒙蔽過去。】
晏彆感受著神識內被強硬擠進來的意識,心中煩躁。
【你想說什麼?】
晏彆不耐煩地發問。
【彆激動,要不是我教你上古秘籍,你如何能蒙蔽天眼?按理說是你該向我道謝才對。】
晏彆未言。
他能認出溫清川是因為自他來到魔界時,便給鳩千夜下了驅魂傀儡咒,能識彆魔族身份,讓他感知到每個魔修的存在。
此咒就是來防天眼的,天眼未開眼前便能看破萬術,開眼後更是能洞悉未來命運。
而此咒因是密咒,又有魔神加以掩護,使其用天眼查看就會變成另一種能顯現在靈氣上的咒印。
因此,晏彆隻需探查對方靈氣,便知曉了溫清川的身份。
而此咒需要極高的修為和極強的魔氣,若不是體內寄存著上古魔神,他即使得到古籍也無法下咒。
【不過你當真下得去手,肯讓與你相處近百年之人去試道。】
晏彆冷哼一聲,聽出了對方的試探。
【我與他相識百年,隻是為破其無情道,毀其天眼。當初走火入魔為他失明,是換取他信任的計謀而已。今日之事,與當初並未無差彆,不過是讓他殉道而已。】
晏彆說道此處勾唇笑了起來,“不過我現在確實不會讓他死。”
【哦?】
“讓他無聲無息地死在鳩千夜豈不是太輕鬆了?”晏彆眼裡閃過一絲瘋狂,“這種謫仙般的人物,就該將他拉進泥土裡,看他狼狽崩潰求饒,才最順心。”
【哈哈哈哈哈哈,那就按你說的去做吧。】
直到那強硬的意識退出去後,晏彆才收回了情緒。
胸口一陣悶疼。
晏彆隻當是神識被侵入所造成。
“溫清川,你可要給我好好表演一出啊。”晏彆捏著手中驟然出現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