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太疼了。
疼痛如滔天巨浪將溫清川吞沒,黑色的長袍幾乎全都沾上了血液,他整個人如同浸泡在血水之中。
溫清川跪在地上,身體靠著折斷的折晝劍才勉強直立沒有倒地。一張臉蒼白如紙,束起來的長發散亂開來,有些混著鮮血貼在臉上。血液還在不斷湧出,讓人忍不住擔心他下一秒就會昏死過去。
太糟糕了。
劍氣侵體,全身經脈幾乎斷開,骨頭一一碎裂,彆說拿劍,就是手指都動彈不得。
他現在跟死人也沒有區彆了。
溫清川覺得自己該吐出血來的,可好像全身都在流血。意識也如雲煙讓他抓不住。他恍惚間費力抬眼看向蒼穹,一望無垠。
真是狼狽。
溫清川意識模糊地想,他想將意識拽回來,重新抓起折晝劍。
不該,他不該命隕於此。
在意識墜於長夜的之前,溫清川無力地想著。
還沒有……把晏彆……帶回來……
好看的眸子潰散開來。
鮮血一滴滴落在黃沙上,然後被吸收,隻留下暗紅一片。
—
“嗡”的一下,彆京白隻覺得腦內的弦崩斷,他此刻顧不上什麼境界差距,他雙目通紅血絲染上眼球,幾乎是瘋了一般衝晏彆衝了過去。
神識斷了,他和溫清川的神識斷了!
血疏甚至沒來得及攔住他,就看到彆京白九尾全開,直接變成了半妖半人形態!
“晏彆!我要你償命!”彆京白舉起化成獸型的爪子,幾乎是用儘全力衝晏彆揮去。
他怎麼能,怎麼能這麼說溫清川。
那不是彆人,是被神域寄予厚望的神子,是年少出名的天才劍修,是為了他這個混蛋寧願搭上性命和名譽來鳩千夜找他的笨蛋。
晏彆他憑什麼說無相下賤!
其他人詆毀無相他彆京白都不會理睬。
唯獨晏彆不行!
將華劍出,利爪和劍刃相碰,竟然擦出了轉瞬即逝的火花!
刹那間,彆京白睜大了眼。
晏彆竟然已有渡劫期!
長劍一揮,彆京白整個人被震飛出去,直直撞在岩石上,五臟六腑仿若移了位。
彆京白自從跟了溫清川之後,便被人護得很好,沒受過半點上,早就忘了疼痛的滋味,如今乍然嘗到,直疼得讓他五官皺在一起。
太疼了。
可他再次強撐著站起身,又一次向晏彆衝了過去。
他隻是挨了一劍便如此,溫清川可是硬生生挨了千劍!
他該有多疼。
晏彆看著不知死活衝向他的彆京白,眼神輕蔑,身形未動,直接揮劍刺穿彆京白左肩,將人死死釘在黃沙之上。
“不自量力。”晏彆戲謔地冷笑一聲,不屑地對上彆京白恨意的目光,語氣促狹,“怎麼,你這廢物也想替你那死透的主子報仇?”
彆京白隻恨平時自己修煉不夠,竟然不能傷到晏彆半分,“你不配提他!”
晏彆輕笑,將長劍又刺入幾分,看著眼下的人痛苦的表情,語氣裡是瘋狂,“我為何不能提?他溫清川不是我的道侶嗎?我如何評價他,他都是欣喜甚至是惶恐的吧,畢竟他動心了,不是嗎?”
“是他一廂情願放著雲劍門的掌門不做反而來鳩千夜找我,是他自我輕賤心甘情願為敵人心軟赴死,是他能力不夠沒有看穿我的虛情假意,我做的這一切隻是順了他的心意而已。”晏彆猛地踩在彆京白心口,逼的人嘔出鮮血,“當初沒能在雲劍門殺了他是我的失誤,此後每天夜裡我都在想再次遇到溫清川該怎麼殺了他。”
“你竟然沒有一絲心動?”彆京白幾乎是震驚地說出這句話,他身為旁人都未曾想過晏彆此前的寵溺縱容皆是演出來的。
整整百年,他不信晏彆沒有一絲心動。
聞言,晏彆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低頭輕笑,隨即狠戾地看向彆京白,“心動?當然心動了。我每天夜裡都在想要怎麼折磨他,是將他那引以為傲的雙係靈根刨出來觀賞,還是挖出他的右眼給我換上,讓我也體驗體驗他那天眼的傳聞。”
“又或者是,將他手腳切斷淩辱至死,看他羞憤無力還深深愛著我的糾結。”晏彆陰鬱的目光裡透著寒意,“沒有什麼比看著天之驕子被拉下泥潭更讓人興奮,不是嗎?”
“我在雲劍門忍著惡心陪他上演了百年的斷袖戲碼,他溫清川就理應死在我手上,任我擺布。”
彆京白臉色蒼白,眼裡染上了一絲恐懼,像是從未認識過晏彆一樣,“瘋子,你是個瘋子!”
晏彆反而勾唇輕笑,將長劍拔出,鮮血甩落在他臉上,平添了幾分瘋狂。
他將劍直對著彆京白,原本瘋狂情緒被壓了下去,語氣冰冷,“可是他竟然死了。”
“你既然沒有好好地護住你的主子,便跟著一起陪葬吧。”
寒光一閃,彆京白閉上了眼。
—
我是死了嗎?
溫清川站在黑夜之中恍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