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 “忘了告訴你了,……(2 / 2)

宋泯自己也很少看見做糖人的,他們縣城這邊隻有賣糖的,大約是各自都苦,想著糖人也是糖,不過外形好看些罷,不如省時省力,多做些賺錢的活計。想著當今都城是頂繁華的,多少人擠破頭都想往裡鑽。可是長安那地方就那麼大,容納不了那麼多的人,現在是若是發現在長安住了超過半年還沒有房產的人家,會格外征收一些地租費。看著長安那繁榮的景象,許多人也隻能短暫的投入其中,在其中勞碌奔波,最後發現長安容不下自己,隻得回到家鄉。可他們的勞碌成果,也是長安城發展的養料不是嗎?一波人進去,一波人又出來,卻隻有少許人能夠真正進去。

宋泯找了一條椅子坐下,發現離開車還有半個鐘頭,便想著將這驛站再逛一逛,正這樣想著,旁邊卻坐過來一個人,“小夥子,要去長安啊?”一聲帶著沙啞的嗓音響起。宋泯轉頭一看,是一個老婆婆,因為自己是一個人,即使對方是個老人,宋泯也有些戒心,不做聲。

“是我剛剛聽到你和管事的講價,我就聽到你要去長安,你看和我這個老婆子搭個伴咋樣啊?我啊,老啦,眼睛也不太好使了,我這去長安啊,是去找我兒子呢,他在長安做了大生意啦,我也有些想他,想著去長安看看,全當漲漲我這個老太婆的見識啦。”老婆婆見他沒回答,接著說道。“就在長安城的大商業街。要是你肯在路上照顧我老婆子一點啊,我這兒呢有幾個土生土長的雞蛋,本來想著都留給我兒補補的,也送你幾個,我都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人啦,也不曉得還能再見我嚴兒幾次。人生的麵啊,還真是見一麵就少一麵。”

宋泯看著她不像作假的樣子,點點頭,那老婆婆便從隨身的袋子裡拿了兩個雞蛋出來,“我兒子也和你差不多大呢,啊,不對,他去長安兩年啦,應當是比你大的,你彆看我老婆子一個,我三十得子,這一路來的不易啊。”

看著這位已經滿是皺紋的母親,大抵天下所有母親的思念都是一樣的吧,是“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也是“ 故鄉今夜思千裡,愁鬢明朝又一年。”大概是老人說起孩子的表情太過雀躍,宋泯也替她高興起來。“你叫什麼名兒啊,小夥子”,“宋泯”。

“我啊,是彆人家的童養媳,自我懂事起,其他人便喊我蒲草,我還沒有姓呢”老婆婆自己笑著說。“說是叫蒲草好,結的籽兒多,而且各個都飛的又高又遠。”

興許是見到他並不排斥,也許是許多天也沒有幾個人陪她說話,老婆婆的話逐漸多了起來“我家那個小子啊,最是調皮搗蛋,小時候啊,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啊,什麼沒乾過啊,甚至啊,有年除夕夜放炮仗,還把家裡頭的犁耙欄給炸開了花兒。”

“前兩年啊,他說他想去長安做生意,我也能理解他,畢竟他爹就是做生意的,他從小就把他爹當做榜樣,他想繼承他爹的衣缽,我也隨他,去了長安,沒成想竟是已有兩年啦,就每月寄封信回來,起初啊,我這老婆子還擔驚受怕的,生怕他在那邊受了什麼委屈,後來啊,他在信裡頭說他一切都好,還做了大生意,我這懸著的心啊,也就慢慢放下來了,我這兒子啊,有出息,這不,想帶些個雞蛋,去給他一個驚喜呢。”許是說的高興,那張蒼老的麵容上還帶著些許薄紅,人看著都年輕了許多歲數,還順手拿出了幾封信,“哎,小夥子,你識字,你幫我念一念這一封新的書信上麵寫了什麼。”。

宋泯拿過來,開始念了起來“母親親啟,孩兒一切安好,每月寄的銀子母親收到了嗎,多買些補品才好,多進補,若是缺了什麼,回上一封信給我,孩兒祝母親萬事如意。勿念。”這位老人一邊聽著,一邊應幾聲。最後隻餘下一聲歎息,“怎麼不想念哦。”

說著說著,該到車出發的時間了,正好那婆婆腿腳不便,便攙扶著她去搭車了。說是車,其實就是兩匹馬拉著一個帶著四個輪子的木盒子,宋泯帶著老婆婆走進去,看見這裡頭還有六七個人,底下鋪著些茅草,糙的很,便把外套撲上去,喊著婆婆一起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