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歐陽銘不再說話,坐在秦珅對麵的肖矟突然問:“秦醫生和蘇嫿不像剛認識的?”語氣的探究意味明顯。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蘇嫿搶在秦珅前,道,“我和他以前是同學。”
肖矟微挑了挑劍眉說,眼神銳利,“大學同學?”
蘇嫿突然又沉默了,她其實不知道歐陽銘和肖矟對這件事了解多少。但有一件事情是明確的,他們都知道秦珅的存在。
秦珅答,“就高三。”秦珅莫名得坦誠。
肖矟狹長的眼眸微眯了眯,涼涼道,“她高中還聯係的人可不多了。”何止是不多,是幾乎沒有。
秦珅笑了,轉過頭對蘇嫿說,“那還挺榮幸。”
蘇嫿臉皮薄,莫名有種在彆人的注視下打情罵俏的窘迫,故埋下頭繼續啃碗裡的包子。
他們簡單吃完了早飯,歐陽銘還有工作,早早收拾完帶上陳易秋就上了山。時安回了茶館,準備開門營業,期間秦珅上了躺衛生間,隻留了蘇嫿和肖矟。
肖矟問蘇嫿,“我記得你這兩年經常在查國內所有三甲醫院的資料?”問這話的時候,肖矟並不看蘇嫿。肖矟自己知道,他專注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壓迫感太強了。
蘇嫿知道肖矟其實在問什麼,她深呼吸了口氣。在這個房子裡,在他們麵前,根本沒什麼需要隱瞞的,但說出口的時候,聲音還是帶了點顫抖,“我一直在找他。”接著又低聲補充,“是我虧欠他。”
可能是早上受到時安的感染,雖然聲音顫抖,眼神卻是毫不躲閃的看著肖矟。
她不想,也不會再回避了。儘管前方有天塹阻擋。
肖矟轉著手裡的打火機,搖了搖頭,輕輕笑了起來,“蘇嫿,不要鑽牛角尖,不要為難自己。之前的一切就讓它都過去吧。從今以後,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我們一直都在這裡。”
一切的一切,都過去了。肖矟想告訴蘇嫿,秦珅和蘇嫿也是新的開始,“那些被揉皺的舊事再也理不清說不明,它就應該被團成一團扔在時間的角落裡,然後重新鋪開一張乾淨的白紙,即將落筆的內容才是緊要的。”
蘇嫿下意識道,“可眼角餘光還是會被躺在那裡的紙團吸引,改一改,也許是一篇佳作呢?丟不掉舊的,又怎麼起筆新的內容。”
肖矟斂了眼中所有的銳芒,難得溫和地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修改一篇壞了的文章比起新篇要難多了。況且,生活總是要留下些什麼的,好的壞的,喜的悲的,苦的痛的,可是不應該被絆住手腳。”最開始那兩年,肖矟也踟躕不前。事實上,那個曾經和兄弟們躊躇滿誌浴血殺敵的肖矟已經和他的戰友兄弟們留在了那片濃煙滾滾的戰場。
但是肖矟不知道的是,壞了的文章難修好,可是有些人就是情願隻修那篇注入了所有心血的文章。也許是一語成讖,往後的歲月裡,肖矟體會到了修改一篇壞了的文章確實很難,但也心甘如怡。
蘇嫿明白肖矟的意思,“我明白的,”思忖了下還是說,“你們彆為難他。”
肖矟無奈,最終抬手拍了拍蘇嫿肩膀,笑罵了一句,“傻妹妹。”
今日天氣好,冬日有暖陽,身旁有陪伴。
秦珅第一次覺得自己辭藻實在匱乏,剛立在那茶山腳下,隻覺一山的濃綠傾瀉而下,一環抱著一環,步道上已有采茶人三三兩兩。前兩天剛下了雨,此時天朗氣清,碧空萬裡,一望無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