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時候,程羽歌總是不回家的,而是坐在教室裡,趴在桌子上午睡。
也正好,我的爸媽都很忙,中午往往都不在家,我便也在教室裡午休,所以,每到中午,空蕩的校園裡便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程羽歌睡覺的時候很安靜,頭深深地埋進手臂裡,耳朵裡塞著兩個耳塞,反反複複地聽著幾首歌,睡夢裡不時揚起笑容。
我問過他,你為什麼不回家呢。
他側過臉,輕抿著唇不說話。
良久,他終於回答,
梁月熙,家也許對你來說是溫暖的港灣,但對我不是。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自顧自地笑起來,這個比喻真是差勁。
一天,一個女生突然走進教室裡,兩手緊緊的抱著一盒巧克力,她一直向這裡走過來 ,最後,停在程羽歌的桌前。
“曉冉。”程羽歌抬起頭看向她,表情有些驚異。
她抿了抿唇,把巧克力放在程羽歌的桌上,“羽歌,我有話要和你說。”
我一下就有些不爽起來,他們明顯是認識,而且,很熟,可以把對方的名字叫的那麼親切和乾脆。
她的眼睛很亮,隱隱地似有幾分懇切。
我得承認,這個叫曉冉的女生是很漂亮的。
他們兩個走出了教室,站在外麵的小花壇邊。
我看見曉冉的手,抓著程羽歌的手,抓得很緊,很緊。
花壇裡的向日葵開的很燦爛,突然地就刺痛了我的眼。
我移開目光,看著桌上的巧克力,很精致的盒裝,似乎是來自美國。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程羽歌把他的手伸給我,上麵的兩顆圓圓的巧克力糖。
我突然就有種衝動想要把那盒巧克力給扔掉,它在我的視野裡放肆地嘲笑著什麼,那麼紮眼。
可程羽歌會怎麼說?他是不是會小心的安慰著身邊的曉冉,然後看著我說,梁月熙你怎麼可以這麼無理取鬨!
我這個人很莫名其妙,對不對。
有些惱火有些酸楚有些難過。
讓我自己也辯認不出的感情。
看到這裡,我相信一定會有人跳起來拍著我的頭喊,白癡,你是喜歡上了程羽歌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不笨。
是的,我喜歡程羽歌,隻是還有一個曉冉。
準確的說,曉冉其實不算什麼所謂的情敵,她隻是我給自己設下的心理障礙,罷了。
即使曉冉並不喜歡程羽歌,以後,也會有喜歡程羽歌的人的。
我給自己找的理由還真是蹩腳。
樣貌普通成績也不好,沒有一個地方引人注目的梁月熙,有什麼理由去追求她所喜歡的人?
在戀愛的環節裡,我最怕的一節,是表白。
因為我害怕被拒絕,害怕那個人抬起頭對我說,我不喜歡你,眼裡是濃重的淡漠和疏離。
然後是前所未有的尷尬吧。
我害怕被拒絕,害怕在愛情麵前撞得頭破血流。
所以我寧願沉默下去,寧願把所有的喜歡藏在心裡,作為一個永遠的秘密。
我無法做主動者,即使我是勇往直前的獅子座。
真的,程羽歌,在愛情這個戰場上,我敗給你了,一敗塗地。
程羽歌真的不是帥哥,更不是王子。
與他相比,宋安遠更像一點吧。
那天宋安遠站在學校的紫藤花架下,風蔌蔌地吹落下幾片紫藤花瓣,安靜地落在他的肩頭。
他說,梁月熙,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宋安遠有一雙溫和的眼睛,眉眼很乾淨,身上是很好看的白色襯衫。
我突然就想起程羽歌的黑色外套。真是黑白雙煞。
當然,我承認我是嚇了一大跳,沒想到軟弱平凡如我也會有人喜歡,而且,是我們班的理科天才,宋安遠。
他認真地看著我。
我有些局促,不知怎麼回答。我抬起頭看著那些細碎的紫藤花,卻發現程羽歌站在附近教學樓的陽台上,安靜地看向這裡。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在陽光下像晶瑩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