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其他人了。”遊落星回答，他帶著談年年換上防護服，之後停在一扇金屬門前，刷了員工卡才進門。

門裡同樣沒有人類，隻有幾名機器人正在孜孜不倦地勞作著。

機器人們處理的正是異種的各個部位。

遊落星的上班時間在早上八點，談年年在九點的時候，才見到他說的“其他人”。

那人和他們一樣穿著防護服，看不清男女老少。

隻是這人一進來看見屋裡有兩個人，發出一聲表示驚訝的“咦”：“怎麼多了個人？”

聲音聽起來並不年輕，是個男聲。

這是個有些年紀的老大爺了。

遊落星和談年年先後跟這位老大爺打了聲招呼。

他們的工作都不難，遊落星小聲教著談年年該如何處理異種的這些身體部位，談年年很快上手。

空間不大，他們的對話再小聲也被對麵的老大爺聽在耳裡，老大爺聽出他們兩人相熟，而且都很年輕，新來的這位女娃子竟然也想來這裡上班。

老大爺忍不住了，在他們兩人停歇的間隙裡插話：“你們這樣不行的哦。”

遊落星和談年年一愣，抬頭對上老大爺的視線，這才發現他果然是在和他們說話。

老大爺問道：“小遊我知道，才十九歲。那小鬱你呢？年紀也不大吧？”

鬱靜溪的年齡確實不大，今年剛滿二十五，談年年回答了。

“二十五啊，也還小。”老大爺感歎一句，又問他們，“你們還有沒有在上學的？”

兩人不明白老大爺問這些話的目的，老實回答：“沒有。”

這具身體以前倒是上過學，但遊落星接管身體以來，就沒再上過學了。

而談年年更不用說，她以前儘管住在學校，但並不是正式的學生。

“這樣不行的。”老大爺說，“你們年紀輕輕的，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談年年和遊落星對視一眼，問出聲：“我們怎麼了？”

“這份工作啊，你們不能一直這麼做下去。”老大爺回答他們的問題，“這份工作危險性高，工資不高，而且沒前途。”

他說著還搖了搖頭。

和異種相關的工作都帶有危險色彩，幾乎沒什麼人來應聘這類工作。老大爺年紀大了，膽子也大，他不怕被寄生，這裡的工作對他來說很輕鬆，他就來了。

因為工作輕鬆，他們的工資也隻剛剛達到當地的平均水平，一個月下來，存不了什麼錢。

這份工作更沒有晉升的可能。

老大爺自己無所謂，但他不大想讓這兩名年輕人繼續在這裡磋磨下去。

談年年好奇地問：“那你覺得我們應該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們應該做什麼？”老大爺奇怪地瞅了她一眼，“你們就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談年年仔細想了想，想不出自己想做什麼，當個人就很好了，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哦，對了，現在還要加上一項——工作賺錢。

遊落星也想了想這個問題，和談年年一樣，他其實沒什麼想做的事情，偽裝成人類活著已經很難了。

兩人一時沒有回答。

老大爺又問這兩人：“你們有沒有自己的夢想？”

談年年想，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個人，現在可以說是實現了吧？

遊落星想，他是異種，異種的夢想……可能是占領人類的地盤，將他們圈養成自己的食物或玩具，總之人類是不被它們看在眼裡的。但這是不能說出口的。他呢？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個人類。

而人類的夢想都是些什麼？

談年年問出口：“比如呢？”

“我年輕時，就想著能進特殊行動隊，好好殺一殺異種，但行動隊的人沒看上我。我隻好退了一步，想著進特巡隊也好，但沒考上。”老大爺看向自己手上異種的身體組織，“現在想想，能處理異種的屍體，也算是全了我年輕時候的夢想。”

短短幾句話，談年年聽得入神，他肯定為自己的夢想做出過許多努力，現在實現了，一定很滿足。

談年年點點頭，追問道：“還有呢？彆的夢想？或者其他人的夢想？”

“比如有人立誌找出異種的寄生症狀；比如有人想研究異種，看看異種身上有什麼我們人能用的東西；還比如有人想著要消滅所有異種，還人類一片淨土。”老大爺舉了幾個和異種有關的例子，又說，“雖然他們有些夢想不切實際，但有夢想，這才是年輕人嘛！”

老大爺說：“萬一實現了呢。”

老大爺一番話讓談年年受益匪淺。

隻是她依舊不知道自己的夢想，想不出自己想做什麼。

直到回到住處，她都還在想這件事情。

她問遊落星：“你的夢想是什麼？”

遊落星沒回答，隻是搖頭，情緒不高。

遊落星上樓了，談年年落後一步，被出來的房東女士喊住了：“……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