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臻送走景施克後又回到了暖閣,自斟自飲倒也瀟灑。
蕭雲涯進來後就見到地上一片狼藉,也不多言蹲下身去把墨跡已乾的上手理了整齊放在了寫字的案幾上。然後坐在了周臻對麵,拿過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拿著酒杯飲酒也像在品茗一般。
周臻抬眼看了下清雅如竹的青年,看著他飲酒也不阻攔順手遞了個果脯給他,青年垂眸接過吃完之後擦了擦手,然後遞給了周臻一條新的帕子。
周臻接帕子的手突然一轉把蕭雲涯拉近了懷裡,蕭雲涯一驚卻沒有掙紮,果不其然一柄匕首從他腦後飛過把他束發的發帶都給飛斷隨之落地的還有他的一縷頭發。
但是他的頭發與公主的帶著酒香的烏發纏在了一起,蕭雲涯的耳朵也被酒氣給熏紅了,呆呆的看著交纏的頭發。
“陸大人,強闖公主府還傷人,是不是不合規矩。”周臻收回了摟著蕭雲涯的手,上前拔下了釘在牆上的匕首,卻並不打算還回去拿在手中把玩了起來。
來人身量八尺挺拔如雪中寒鬆煙嵐雲岫,麵如冠玉,目如朗星,鬢若刀裁,眉似墨畫,通身氣度端的是不怒自威可不正是陸安知陸丞相,說來這陸大人也是好手段雖是寒門出身卻深得周厲王器重成為了製衡長公主的一枚至關重要的棋子,年齡尚小卻官拜丞相,這可不是光王上抬舉就能坐的位置,但是他不僅坐在了上麵而且坐的穩穩的牢牢紮在了朝堂的泥濘之中。
為人詬病的恐怕就隻有出身,聽說原先是養在公主府裡的麵首,後來得了恩寵公主征戰前放了出府,按理來說也不至於在公主回來後天天彈劾才是,但陸丞相閉口不談往事且對公主仇視這件事不難理解,朝中人見慣了人心對此也見怪不怪了。
況且公主行事乖張有陸丞相挑頭也省的他們得罪公主何樂而不為呢,到最後除公主一派對此頗有微詞外朝中大臣多對此事樂見其成。
陸安知冷哼一聲後寒聲道:“公主跟微臣講規矩,未免貽笑大方。微臣此番前來是為了討說法的。”
周臻被陸安知一本正經的樣子笑到直不起來腰,蕭雲涯無意中看了眼陸丞相黑透了的臉色一時間伸出手去扶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周臻笑夠了正色道:“丞相大人來討什麼說法,和雲涯一樣討回孤辜負的一片情深嗎?”
蕭雲涯非常之配合,順手捉住了公主勾自己下巴的手拿手帕細細擦淨了糖漬,然後安靜乖巧的站在身邊,顯得陸安知非常無理取鬨。
周臻看著陸安知麵無表情的俊臉心中暗笑口中卻說出的卻是讓雲涯晚上等自己過去,蕭雲涯低頭應是退了下去。
“公主整天忙碌至此,抽出空來還要給微臣的工作添堵,真是辛苦了。”陸安知拱了下手淡聲道。
周臻掂了掂匕首又扔回給了陸安知“是為了儋州賑災之事的話可沒有道理了,你那個人不好孤給你換個你還不滿意了?”
陸安知心中氣惱周臻總是沒個正形,麵上卻不顯伸手接住匕首後也躲過了周臻的側踢,後退幾步出了暖閣踏在院子裡的石子小路上。
院子裡掃雪的下人早在陸丞相來的時候就退下了,陸丞相三天兩頭就來府裡鬨下人們都習慣了,隻要陸丞相一來就退下去了反正沒有人能傷到公主,他們這些下人隻需要在他們打完後過來打掃就好了。
陸安知看到周臻踏出了暖閣上去就又和周臻過了兩招陸安知突然發難周臻不得不退了兩步,轉念又想到陸安知最近的幾步棋,不爽的嘖了一聲手下的招式也就沒有再刻意留勁。
十餘招下來陸安知赫然已經敗下陣來,陸安知摸著自己帶有血痕的脖子單膝跪在地上喘著粗氣,暗道自己怎麼又惹到這個小姑奶奶了自己這一肚子火還不知道向誰發呢。
“蘭芝啊,管好你的人,手伸的太長孤不介意幫你砍掉。孤的婚事還輪不到你養的那幾條狗亂吠,即使是你也不能在孤麵前胡言亂語不是?”周臻暗惱陸安知不知躲閃,口上卻是不留情麵。
陸丞相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周臻也就不猜了。微涼的指尖觸上了剛剛自己拿原來送他的匕首劃出的傷口,血珠溢出血痕在這個人的脖頸上滑落。
脖頸是很脆弱起碼對她來說是這樣的她甚至不用太用力就能把這個人的脖子擰斷,但他依舊露出了脆弱的脖頸,抬起了頭注視著她。她對上了陸安知的眼睛這雙深邃的眼睛裡清晰的映著她的影子,她想這雙眼睛真漂亮啊,手下卻狠狠的碾了碾傷口,看著他即使痛楚也沒有逃離的動作看著他繼續望著自己的漂亮眼睛,心下稍有慰籍也單膝跪在了地上額頭抵在了他的額頭上。
陸安知抵著微涼的額頭心下一歎,這個人什麼時候才能顧忌些自己的身子,卻也不敢伸手去暖她,自從他選了這條路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就像現在他不能伸手去抱她,即使自己想的發瘋,至於那幾個老狗又整什麼幺蛾子等他回去再和他們好好算賬。
周臻平複了心情後,把自己染血的手在陸安知的衣服上擦了擦,站起來忍住了短暫的眩暈道:“正巧過幾日孤會前去拜會許廷尉,你回去告訴他一聲彆讓他沒有準備,不備酒給孤。”
說著就抬步進了裡屋倒在了軟榻上,陸安知不敢上前隻看著屏風上的山水聽著裡屋沒了動靜,就起身走了,關嚴了門後。看著守在門口的紅環點了下頭,就急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