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就是說…萬一求饒管用的話，他立馬就給疼痛跪下！

令人窒息的傷痛突然消失！黑羽快鬥迅速伸手，不敢置信地來回摸著不留一絲痕跡的胸口，“怎麼可能！這是魔術嗎？”

男孩疑惑地抬起頭，突然大驚失色！“喂…大哥哥！你怎麼了？！”

雖然有說大話的嫌疑，但這種程度的疼痛夏無塵大約還算習慣，起碼會比讓一個小孩子來承受要好。

不會有什麼痛苦比18歲那年的毒氣更讓人生不如死、以至於習慣死亡的他都要強行切斷意識想要昏過去來逃避了。

夏無塵麵色蒼白地站起身，嘴角血跡溢出，又被人毫不在意地抹去，“回家吧，我可不需要你照顧，弄臟你的衣服很抱歉。”

少年往腰間摸了摸，很遺憾錢夾沒帶在身上，他將脖頸純黑的項圈摘下，目光在那顆名為[霧靄之心]的銀白寶石上頓了頓，指尖摩挲兩下才輕聲開口：“這個足夠賠償了。”

黑羽快鬥拒絕接受，“現在應該馬上去醫院啊！衣服不用賠償，而且看你的眼神就知道這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吧！”

“不，完全不是那樣，已經…”不重要了。少年勉力笑了笑：“彆擔心，我是不會死的。”

隻是疼一陣而已，精神還算好，子彈取出來了，身體上也隻留下疤痕，說起來真的是很賺啊，畢竟他又不會死。他抬起腳，步伐踉蹌了下，隻身向雪地走去。

……

“我說過讓你自己回去的吧？再跟著我，我就殺了你！”少年停住腳步陡然回頭、麵色冷沉，周身氣勢迫人！

“你不會的！”黑羽快鬥抬頭，清澈的藍眸倔強又認真：“明明為了救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不會讓努力白費！”

“還挺聰明。”夏無塵笑了聲，看來是非暴力不合作了。

“你太小了，是沒辦法照顧我的。”沒等男孩反駁，他又接著問：“你的家人在度假山莊？”

“沒錯！哥哥你有手機嗎？我記得號碼，他們很快就能趕過來！”男孩急忙說著。

“哦，那我就放心了。”夏無塵將手機調到撥號頁麵遞過去，待男孩通知了家長，又指著那間廢棄木屋說：“外麵太冷了，去裡麵等吧。”

黑羽快鬥看到他配合也鬆了口氣，就在他跨進門內打算勸說對方撥個急救電話時，後頸突然一痛！緊接著眼前一片漆黑！

……艸！騙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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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結了該做的事，剩下的時光便格外空泛，人一旦從緊迫中空閒下來，大片的情緒就會噴湧而出，將整個人圇吞淹沒。

心臟像是撕裂成了碎片，每一口呼吸、每一點吸進腹腔的空氣，都像是刀割在最柔軟的肉裡，連帶著血管與骨脊，將人一點點淩遲。

少年下意識地向著汽車開走的方向追去，他想著，或許黑澤陣就在前麵的某棵樹下抽著煙，等他過去漫不經心地說一句：“慢死了。”

這是今年第一次下雪，陣答應要和他一起的。

可他走的真慢啊！連地上的車轍都漸漸被大雪覆蓋，他還沒走到對方麵前。陣肯定已經不耐煩了吧？糟糕，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生氣的！

少年四肢麻木，已經有些站立不住，他扶著林中枯老的樹乾停下，呼出的熱氣瞬間被寒風帶走！他下意識喊了聲：“陣，我好冷啊！”沒人回應。

冷氣已經侵入骨髓，他隻能抬起腳往前走，腳背卻撞到隱在大雪下的堅實木樁，明明比起身上的疼痛不值一提，可他還是紅了眼眶，“陣！我好疼！”

空蕩死寂的山林大雪紛飛，少年終於迷失方向，像一隻流浪的野犬沒有可回的地方，隻是覺得不這樣走起來，就不知道該做什麼。

如果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著，存在有什麼意義？

疼吧，再疼一點也無所謂，這是主人賜予他的痛楚！來自摯愛的主人的、這樣深刻、飽含深情的最後一份禮物，他怎麼能難過呢？他合該像從前一樣，為這場歡喜而激動！

少年捂著貫穿心臟的傷口笑起來，先是悶笑、然後誇張地捧腹大笑！笑到身形顫抖站立不住！“嘭”地一聲仰倒在雪地裡！

“陣…”笑聲停住，一滴溫熱的淚水隱沒在眼角。

你拒絕了我的愛，拒絕了我的眼淚，拒絕了我的哀求，可為什麼不拒絕我的身體？

疼吧，深入骨髓、痛快淋漓地，就當是祭奠在今天死去的黑澤玉。他這樣想著，心底竟然會覺得輕鬆，是因為這段感情早就維持的很累了嗎？

狗是很慷慨的，對待主人從不吝於獻上熱情和忠誠，就算是結尾，也該好好對待才行。

少年向著夕陽伸出左手，帶著暖意的光亮穿過指尖灑落在臉上，溫柔又美好。

——如果你想跟一個人產生羈絆，就要承受流淚的風險。

“我以為足夠真誠就能得到回應，所以到底是時間不對，還是我不值得？”茫茫冰雪之上，銀白雙眸靜靜凝望夕陽，輕聲呢喃著隻有雪與風聽到的問題。

積雪落下，層層將少年淹沒，落日的餘暉求救般掛在天際，向著夕陽無聲哀鳴，最後慢慢在地平線下溺亡，連同孤獨的靈魂一同墜落。

——真狼狽啊…

掌控不死與青春的神明，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

下一位主人會是什麼樣的人呢，是男是女、職業如何、性格怎樣…究竟要多深的感情，才配得上偏愛和例外？

天空黯淡無光，身上再無一絲暖意，夏無塵收回手，眼中乾涸太久，已經酸澀到麻木，算了…他疲憊地閉上雙眼。

算了。

雪夜靜寂，呼吸聲微不可聞。

充斥神性的銀白雙眸再度睜開，眼中隻餘冷色！

——神明，隻要被人敬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