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瑾火速趕回了自家府上,等劉備恢複些意識的時候,諸葛瑾的親信大夫已經在他臥房裡了。
“什麼?這孩子竟有快七個月了?”
見劉備轉醒,諸葛瑾趕緊踱步過來,“左將軍,你醒了。”
“左將軍莫要說話,你的傷在背上,所幸並不是很嚴重,但是你年歲不輕了,再加上你上一胎的虧損並沒有補回來,你的這一胎...怕是已經死在腹中了。”
“張大夫是我的親信,左將軍莫要擔心,張大夫已經備好了催產的湯藥,我知道這很不容易,為了孔明,也為了你自己,你要把死胎落下才能活下去。”話還沒說完,諸葛瑾眼淚就已經落下,這是他弟弟的孩子,他怎麼不心痛?
劉備虛弱得根本做不了任何回應和選擇,隻能無力的任憑彆人給自己灌下黑色的湯藥,伴隨著苦澀入喉,很快排山倒海的陣痛鋪天蓋地而來,竟讓虛弱無力的他疼得一把扯斷了諸葛瑾的床欄。
諸葛瑾忍著眼淚在後麵按住他,聽著耳邊慘叫聲,他不敢看也不想聽,他甚至開始了自言自語,“左將軍,你再忍忍吧,求求你了,一會兒就好了。”
這樣的煎熬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感受到下麵一大坨東西流出,疼痛得早已麻木了的劉備終於昏死了過去,一顆眼淚劃過,直到他昏死的最後一刻,也沒能像阿鬥出生那會兒那樣聽到孩子的哭聲傳來。
感受到劉備不再掙紮,諸葛瑾這才敢睜開眼,誰知睜開眼後的情景慘不忍睹,他看到了一床的血汙還有張大夫滿手的鮮血,還有床上一個一動不動的肉團。
張大夫揭開了肉團上的肉膜,歎氣道,“唉,可惜了,是個小公子。”
諸葛瑾看都不敢看,就讓張大夫把孩子拿去後麵處理了。
劉備是半夜醒過來的,隻不過醒來後沒多久,他就跟著和他一起來江東的部下離開了。諸葛瑾也在劉備昏睡期間去信了弟弟諸葛亮,告訴了他今天整個事情的經過。
劉備在孫權這裡出了事,以孫權的性格和判斷習慣是怎麼都不會采納周瑜的意見軟禁劉備了。
劉備就這樣回到了荊州,孫權雖然沒有扣押劉備,但是劉備也沒能借到南郡江北,而周瑜已經帶兵從江北出發取西川去了,此時的劉備也實在騰不出力氣去管周瑜了。
也許,這就是他的天命吧。
在周瑜走到巴丘的時候,諸葛瑾的府上就有一封訊息送來,諸葛瑾趕緊打開一看才知道,左都督周瑜周公瑾,在行軍至巴丘的時候,突然暴斃了。
想到那個孩子的死,再想到周瑜,諸葛瑾一時心裡唏噓不已。
諸葛瑾為那天的事情心裡還甚是堵得慌,就想找也知道此事的張大夫喝喝酒,解解悶。
誰知來找張大夫的時候,張大夫和他的小徒甚是忙碌。
“阿祺你這是?”
諸葛瑾眼尖的發現了搖籃裡的孩子,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你的孩子?還是那天的...”他不敢相信,他的這個好友真的能醫死人,肉白骨。
“亂說什麼,可彆讓我夫人聽見。”張祺不高興了。“這孩子也是命大,那天我準備拿到水塘邊埋了的,結果他突然哭出來了。然後我帶回來每天不斷用熱水保溫,再問隔壁花娘子討要了些母乳,這小公子竟頑強的活下來了。”
小嬰兒就是見風長,才幾天不見他早已不是那天看到的那副血肉模糊的模樣了,就連親眼見到過的諸葛瑾都覺得神器不已。
“這小公子怕是命不該絕啊。”就連行醫多年的張大夫都忍不住感歎。
“唉,”諸葛瑾仰天長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真不愧是漢室血脈,劉備的孩子。”
劉備自從回到荊州後,就一直在臥床休養,一天中的大多數時間,他都是在昏睡中度過的。
在一個陽光充足的早晨,溫暖的陽光落在了劉備的床榻上,窗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掛上了一個竹筒做成的風鈴,晨曦的清風走來,風鈴發出了樂曲的旋律。
聽著風鈴的音律,劉備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這個一看就知道是誰手而作的竹風鈴。想到那個人,還有剛剛失去的孩子的他,有些失神。
突然,身後是開門聲傳來,一個穿著白色麻衣戴著白色木製麵具的人走了進來。此人挺拔高大,雙腿長而有力且筆直,迎著陽光立身於劉備的床榻前。
“采三秀兮,於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白衣男子開始舞蹈,他的動作雄渾有力,他的腿和關節雖柔卻有勁,指節修長,黑色的長發整齊的束在白色麵具的後麵,“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閒。”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鬆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