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這裡這麼熱鬨,一到晚上,外麵全是哭號的野鬼。
有的是沒有頭的,有的是沒有鼻子的,有的脖子上還掛著根繩子.......不知道為什麼,這附近的鬼特彆的多。甚至有時候還會在自己睡著的時候,從腳的那頭爬過來盯著自己看。
有時候晚上他也會出去跟這些鬼打個照麵,現在的他正是他十五歲時的樣貌。
“唉,兄弟你看,那也是個鬼嗎?”
“他怎麼臉上還有血色啊?”
“彆亂看,小心瞎了你的鬼眼!”
“。。。。。。”
好奇怪,那些鬼好像都很怕自己的樣子,算了,自己還是一個人到處走走吧。
他從一醒來,就是一身白衣,神奇的是這白衣竟一塵不染,無論是自己下雨躲在泥濘的山洞裡,還是大風天在外麵晃悠,這白衣都不曾染臟過。
他繼續守在那個山頭等啊等,等到山旁邊的荒墳上,小蘿卜和一些小草藥,都長成了精怪。
等的人還是沒來。
附近修建起來的城鎮也越來越多了,路過這裡的人也越來越多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無視他的,偶爾有一兩個采藥的或者是趕集的,都會跟他打個招呼,甚至問個好。
有個也能看見他的小女孩,小的時候生了場很重的病,他跟著她母親到了她的家裡,發現有好幾個黑乎乎的東西趴在她的床頭。
他把那些黑乎乎的東西嚇了,小女孩的病也好了。
“我叫王針兒,你是哪個嘛?”
他就這樣看著那個小女孩,聽著那些很奇怪的方言話。
“內個東西好吃得很,你嘗點兒嘛,我媽媽弄的,莫要跟她說喲。”
他看著小女孩一天天長大,從一個小妹妹長成了大姐姐,從大姐姐又長成了花季少女,然後又嫁做了他人婦,又成了孩子他娘,直到最後成了一個老阿婆。
老阿婆這一輩子都在這個城鎮生活,也沒有遠嫁,她就這麼一直看著他,他也就這麼一直看著她,一看就看了一生。他從未問過她為何會老得如此之快,她也從未問過他,他為何這麼久都不會變老。
歲月靜好,日子就這麼一直過著,直到有一天,老阿婆終究也入了土。
他還守著那個山丘等啊等,不知道又等了多久。
這天,他的山丘前路過了一個撿柴的小男孩,小男孩特彆的外向,看到他就上來搭話。
“內位哥兒,在做撒子嘛?”
“在等人。”他這會兒會回答人了。時間久了,他也能聽得懂這些奇奇怪怪的方言了。
“在等哪個嘛?”
“我不記得了。”
是啊,自己在等誰呢?時間太長了,那個人樣貌,名字,聲音,他都忘了。
“哎喲,你有點兒著捏哦。”小男孩就穿了個馬褂,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接著問。“你還記得到,你叫啥子不?”
“我叫.......我也不記得了。”
時間好像真的過得太久了,自己叫什麼也不曾記得了,因為每次醒來自己的世界,就隻有這片荒野。
“撒子安?你逗住在內個裡頭?”小男孩滿臉疑問撓了撓後腦勺,“內裡是關山兒坡,給死人住的逗嘛。”
“死人?”
“是安,你看,那裡都還有碑逗嘛。”
死人?原來,自己,已經死了嗎?
“小兄弟,現在是什麼年號?”
“現在是萬曆年啊。”
萬曆......
竟已是過了一千年了。
他還是沒有來。
他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