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 說親是件為難事兒(2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4169 字 9個月前

程丹若點點頭,並不接話。

她身邊有白芷和紫蘇兩個丫鬟:白芷是跟她從程家來的,父母是祖母的陪房,也是他們千裡迢迢,送程丹若來陳家投親。

寄人籬下,不好多張幾口嘴,程丹若安頓下來後,就將白芷的老子和娘放了良籍,如今已經不是仆婢之身了。夫妻倆在外頭做點小生意,日子還過得去。

女兒白芷暫且不放,一來有個對外聯係的渠道,二來也有個自己人。

紫蘇卻是黃夫人給的丫頭,家生子,爹媽和弟弟都在陳府做事,消息靈通,各個地方都有門路。

剛才這番話,可不是白說的。

程丹若二月裡便及笄了,十五歲在古代已經是可以說親的大姑娘。她伺候陳老太太一場,陳老爺不管是看在她孝順的份上,還是顧念親戚關係,都會考慮幫她找門親事。

陸舉子的條件,在古代很不錯了。

雖然還沒中進士,可舉人已經甩開至少九成男性——古代的文盲率高達80%-90%,有功名的更少。

而且,做了舉人就可以做官,可以免除賦稅徭役,許多人家願意把田產掛到他家名下,絕對餓不死。

彆說陸舉子還年輕,將來若是能更進一步,金榜題名,更是千載難逢的運氣。

“聽你這麼說,看來是要做陳家的女婿了。”程丹若笑了笑,並不怎麼忌諱談及親事。

時下雖然仍有三綱五常,可江南一帶紡織業發達,女子賺錢的不在少數,在家中擁有一定的地位。士林中又流行心學的新思潮,加上經濟繁榮,思想束縛不似清朝那麼大。

白芷欲言又止:“可論序齒,姑娘比三姑娘還……”

“三姑娘是陳家三姑娘。”程丹若咬斷棉線,總結,“肥水不流外人田。”

紫蘇試探著問:“可姑娘也大了,總得說親事,是不是請老太太留意一二?”

程丹若搖頭。紫蘇的娘之前犯咳疾,吃了好幾副藥都不好,是她幫忙看好的,是以這丫頭雖然身契不在她手上,倒是知道感恩,常替她考慮。

“老太太身體不好,我要多照顧她兩年。”她將意思傳達給兩個貼身丫鬟,“你們不要打聽這件事了,省得招忌諱。”

白芷和紫蘇對視一眼,雙雙苦笑。

可不是,老太太離不得姑娘,怎麼肯替她說親事,不耽誤已經阿彌陀佛了。

欲多說幾句,程丹若已經放下活計,道:“打水洗臉吧,早些歇息。”

夜談無疾而終。

*

黃夫人出身官宦人家,父親是光祿寺少卿,治家很有一套章法。

比如家裡五個孩子,三個庶出姑娘都叫姨娘自己養,美名曰不忍骨肉分離。但不管是親生的二少爺,還是庶出的五少爺,她都養在自己膝下,抓到牢牢的。

此時,她正坐在梨花木的梳妝台前,丫鬟小心地卸著釵環。鏡奩開著,磨好的銅鏡支在架子上,清晰地照出人影。

陳老爺則坐在床上,由小丫頭服侍洗腳,神情放鬆。

夫妻倆閒話家常。

黃夫人道:“聽老爺的意思,那姓陸的舉子倒是不錯,隻是家底薄了些,說給柔娘有些委屈了。”

瞧,人比人得扔,麵目不清的陸舉子在程丹若那裡,是她高攀,可輪到陳家的姑娘,就是他高攀了。

官家小姐嫁舉子很正常,可舉子裡也有家境之分。家裡殷實,族人有做官的自然更好。

“唔,子介家中是清寒了些。”陳老爺並不否認這點。陸舉子家中無人做官,全靠自己苦讀,方才有今日。

“我想著,說給丹娘怎麼樣?”他和妻子商議,“她也到了年紀,親戚一場,總得給她找個終身。”

黃夫人遲疑了。

陸舉子的條件不算頂好,卻也在忍受範圍內,年輕有為的舉人可不多見,留給外人,她又有點舍不得。

說到底,柔娘和婉娘都不是她親生女兒,吃點苦算什麼,結一門好親更重要。

“丹娘雖說是親戚,但已無父母在堂,人家未必肯。”黃夫人點透關竅,“老爺若真心看好,也不差個柔娘。”

陸舉子有意求親,必然是想與陳老爺結個善緣,拿個親戚家的平民姑娘打發,指不定被人家誤以為瞧不起自己,反而結了仇,得不償失。

陳老爺一想,也有道理,便猶豫起來:“我原本想著,等到三年期滿,走些門路調到京中,再給柔娘和婉娘說親。”

此時出仕的官員們都有考核,三年一考,六年再考,九年通考,評價分為上中下三等,即:稱職,平常,不稱職。

三次考核結果,將決定九年任滿後到底是升職、不升不降還是貶職。

陳老爺八年前授官,第一個三年做知縣,政績不錯,從民政官遷為按察僉事,轉入司法性質的按察司。六年做滿,雖然成績一般,但打點到位,又無大錯,便再度升職,成了按察副使。

簡而言之,次次升職,官運亨通。

但陳老爺野心勃勃,並不自滿,想再努力一把,回京城謀得一官半職。鍍金後不管外放,還是入六部做事,都是很不錯的選擇。

黃夫人家在京城,父親亦是京官,聞言頓時心動:“老爺所慮長遠,如今我們膝下唯有兩女,若能在京中結一門親事,那便再好不過。”

夫妻倆又商議片刻,方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