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著,他卻還是歎了口氣,抬手,取下了麵甲的下端,將藥拿近了些,一口咽了下去。
深褐色的藥液被他灌得太急,不由地溢出了些,襯著他過分白皙的下巴,一瞬間竟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
那下半張臉的皮膚分明光滑緊實,哪有半分被毀過容的樣子。
似乎感覺到元淙注視的視線,淩悠灌藥的手頓了一頓,才後知後覺自己竟當著元淙的麵解了麵具。這下,他終於沒了抱怨藥難以下口的想法,隻想著快點喝完,讓自己的頭腦能清晰一些,不要犯這種致命的錯誤。
然而本能哪有那麼容易被控製,饒是他再努力,真的喝完這麼一碗藥,也費了不少功夫。將碗底的藥喝完,他長出一口氣,倉促地用袖子擦了擦下巴,就飛快地將麵具的下端戴了回去。
他內心無比忐忑,不知如果元淙發問,他該如何解釋。可元淙卻並沒有提問,隻是從身後摸出一顆圓潤的果子,笑了笑,遞了過去:“淩兄,吃個果子吧。”
沒等淩悠拒絕,他拿過淩悠喝完的藥碗,轉身,毫不遲疑地離去了。心知他這番反應是為了讓自己緩解藥劑的苦澀,他長出一口氣,還是再次卸下了麵具的下端。
咬開那圓潤的果子,入口是意外的清爽香甜。藥的苦澀似乎一瞬間就被那股清甜的味道壓了下來,就連原本有些疼痛的嗓子,此時也輕鬆了些許。淩悠愣了愣,才發現那果子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清果。
倒不是多麼稀有的果子,隻是種植的手段有些複雜,效果又十分有效,所以流通的比較少。卻不知元淙是如何這麼快就找到它的。
這樣想著,心頭一動,淩悠低下頭,小心地一口一口咬著果子。
吃到最後一口的時候,門又一次開了,盧滄溪的聲音傳來:“師兄,你醒了,還有什麼不舒服的麼?”
淩悠抬頭,看著盧滄溪關切的表情,搖了搖頭:“我好多了,謝謝阿溪。”
盧滄溪擺了擺手,說道:“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你應該多謝元師兄才是。”他坐到床邊,說道:“你是不知道,你睡到早上都沒醒,他有多擔心呢。”
醫穀眾人早就習慣了他動輒睡到日上三竿這件事,可在乾真宗的這段時間,為了治療效果的最好發揮,他從來都是不過辰時就醒了,所以,元淙會驚訝他睡到這個時間,屬實也算正常。
這樣想著,他沒有接盧滄溪的話,而是轉頭,看了看窗外,才開口:“昨日太過匆忙,我竟不知,這麼一個小地方的風景,竟如此美麗。”
看著盧滄溪,他彎了彎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阿溪,等我百年後,你們便將我葬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