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 孫怡清小的時候,家很窮。 ……(1 / 2)

孫怡清小的時候,家很窮。

這也算不上什麼特殊,那個年代演員還不是個好職業,很多地方都還叫戲子。人說下九流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幫,五剃頭六吹手,七戲子八叫街九賣糖,戲子是下九流中的下三流。

她家境不好,家庭環境也不好,父親酒鬼又愛賭,欠了一屁股債,母親一人工作,在城裡個小工廠裡,三班倒,掙的錢勉強能供他們上學。後來下崗潮,她最早一批下崗,丟了飯碗,沒有其他謀生的本領,隻能縫點小東西糊口,學自然上不起了。

母親下崗之後,家裡更沒錢了,債還不上,被討債人到處攆。孫怡清對童年的記憶裡,有一半都是母親把他們藏在什麼犄角旮旯裡,大姐捂住她的嘴,讓她不要出聲,她再轉身捂住妹妹的嘴。

父親離不開酒精,經常喝的爛醉,被討債人揪著打,回來再來報複母親,怒斥她沒用、掙不到錢、連兒子都生不出。

母親腿被打斷了,舍不得錢,拖著沒治,用土辦法捆了捆,長好之後殘疾了,一瘸一拐,陰天下雨疼的比天氣預報還準。

後來她拖著一條殘疾的腿,生了小兒子。

家裡原本有四個孩子,孫怡清排老二,最後隻有她命硬活下來。

大姐懂事的早,心疼母親,攔著不讓父親打,父親對她的忤逆破口大罵,家裡養出個白眼狼,沒尊卑的東西,把她揪著衣服拖出去。

小孫怡清躲在門後邊,等父親罵罵咧咧走了才去找大姐。大姐躺在路邊,渾身青紫,腦袋上破了個口子,血流的到處都是。

後來孫怡清許多次夢到這個場景,夢到她跑到大姐身邊,用手捂住她泊泊湧血的傷口,問她疼不疼啊,我幫你吹吹,過去就不疼啦。大姐睜開眼睛看她,什麼都沒說,然後她真的不疼了,永遠都沒有再疼過。

老三是妹妹,有一年風寒,發展成肺炎,沒熬過去,沒了。

也就是那一年,有一個外地的老師下鄉來教書,聽說家裡很有錢,小孫怡清愛湊熱鬨,跟夥伴一起翻牆過去看。那個男老師看上她,說她長得好看,可以跟他一起回去,上電視上演戲。現在很多電視劇都要小孩,能掙錢的。

家裡本來不想給,父親一聽掙錢,立刻讓出去了。為了養最寶貴最疼的小兒子,他訛了在當年來看相當大一筆錢,幾千塊,把孫怡清賣給了男老師。

“那個老師家裡有錢,有辦法,其實我小學讀一半就沒再讀了,他幫我做了假學曆,直接辦進藝術學校裡讀的初中,就是我現在能查到的那個學校。”孫怡清衝她笑笑,“你覺得這些我能說嗎,肯定不能,我沒那麼腦子不好,學曆造假還直播炫耀。”

這些她都從沒跟時黎說過,時黎聽的一愣一愣,覺得那麼荒謬,現在狗血電視劇都不這麼演。

可這就是孫怡清的過去。

她以前隻知道她家境不好,父親早逝,母親殘疾,兄弟姊妹都夭折了。

綜藝采訪畢竟有度,再尖銳也幾乎隻針對本人,不會故意往她家庭的傷口上撒鹽,時黎也不想戳她傷口,第一次聽到這麼詳細的經過。

從這開始,百度百科都有記載了,孫怡清上的是很有名的藝術附中,網絡上甚至能翻出他們當時的照片。

孫怡清和現在變化不大,不過當時她更黑瘦,現在更張開一點,失去嬰兒肥,整張臉更立體一些。當時她眼睛就很亮,弧度也好看,睫毛又長又密,像個小布娃娃。

時黎覺得到這就差不多了,又隱隱感覺沒這麼簡單——她問的主角夏潯還沒出場呢,忍不住問,“然後呢?他介紹你入圈的嗎?”

孫怡清想想,“差不多吧。”

男老師把她買回去,送進好學校,條件是她每晚為他服務。小孫怡清不懂,隻知道這比生活在原來的家裡好多了,雖然有點疼,但不如父親打她時疼。而且男老師如果把她弄傷了,還會帶她去看醫生,父親可不會帶她去看醫生。

即使後來漸漸懂了也沒什麼掙紮的餘地,孫怡清習慣,潛意識裡認為這很正常。

所以當有人向找不著戲的她拋出橄欖枝,交換條件是這個要求時,孫怡清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反正隻是睡一次嘛,又沒有什麼,她早被做爛了。

一開始是單純有人找她來演戲的,孫怡清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所有的戲約都隻能靠上床換來,角色越演越小,越演越邊緣,越來越沒有詞。如果她不接受,連這些角色都沒有。

這時孫怡清才意識到,原來睡多了,會貶值的。

她漂亮,但太好睡,已經沒那麼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