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銘仁笑出聲來,眉舒眼展:“小竹子也是這麼說的,看來是真好了?”
話落,話鋒忽然一轉,“你家阿爺不錯的,就是嘴硬了點兒。”
之後,沒等傅明則應,再度望向沈平,詢問自家寶貝的情況。
“什麼情況?不是說快到門口了?”
沈平在進門之前就想到借口了,此刻被問及,沒有任何磕絆回說,“車都到門口,公司臨時有事兒又走了。”
“小竹子叫我捎了歉意。”
“傅先生,小竹子說她認得你,並且馬上要合作了。改日有機會,請你吃飯賠罪。”
沈平認真處理事情來,真的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幾句話下來,徐映竹全身而退,誰也無法說她一句不是,也給傅明則做足了麵子。
傅明則因這些話勾了勾唇,笑意傾瀉,如最純淨的花經春雨洗滌後盛放,清冷無暇。隻是若是細致觀察,那笑意是分毫未映到眼底。
“要合作了?” 這茬也是徐銘仁第一次聽說,黑眸被驚訝點亮。
傅明則點了點頭,幅度極小。可這並不妨礙徐銘仁瞧見,繼而開懷大笑,“那可太好了。”
他甚至顧不得未完的這盤棋了,衝著閒不住在後廚忙活的許玫叫嚷,“玫玫,你馬上有新節目看了,你家寶貝竹子和阿則一道......”
這一聲破碎了大廳靜謐,沒多時,許玫出了來。
氛圍越發好了起來,溫馨暖意漸濃,才一點點融了傅明則牢牢壓在眼底的鬱色。
*
徐映竹的車正往市中心疾馳,她倚著窗,目光一直看著窗外。
像是在賞夜景,實則在以此做偽裝思緒放空。
隨著北城落雪,又一個學年臨近尾聲。寒假一過,徐映竹將和所有高二的學子一樣進入到人生最最最重要的階段之一,高三。但她絲毫不慌,原因有二。一是,她對自己沒多高要求,有個二本上就滿足了。幸運的是,家人也是這麼想的。二是,一高學神傅明則是她的同桌,在他的“代領”下,高二階段的每次月考她在年級中的排名都在上升。照著這“飛升” 速度,高三上半年,她的成績就能擠入年級前五十。依照一高過往的升學率,彆說二本了,全國重點也是有機會的。
當然了,這些隻是她個人對未來美好的憧憬。想要實現,需要一個大前提:傅神高三依然是她的同桌。那麼問題來了,要怎麼才能繼續“霸占” 學神呢?想和他做同桌的人真的多了去了,聽小姐妹講,有家長專門找老師提了。什麼結果不得而知,反正到這一刻為止,傅神還是她的同桌。
認真思忖了好幾天,徐映竹決定實施“近水樓台先得月”計劃,每日賣萌包了學神的一日三餐......等印象分刷夠了,她就和他提想繼續和他同桌的事兒。隻要他點頭了,依著老師們對他的喜愛和寵溺,這事兒肯定成。
說乾就乾。
第二天,她早上六點就從床上爬起來了,極為細致地裝了兩份早餐。
牛肉時蔬飯團,水煮蛋,還有牛奶。小盒她的,大的是給傅明則帶的,保溫的料理盒,到了學校都是熱乎的。
沒有任何意外地,全班第一個到。
等了近一刻鐘,傅明則到了,穿的還是那件寬大的、似乎也不怎麼暖的黑色羽絨,單薄瘦削,氣質清冷出挑。
她其實動過在他生日那天送他一件更保暖的羽絨做禮物的念頭,不止一次,但最後,她都沒付諸行動。怕借口不夠好傷了少年的自尊心,以後再不想和她做同桌了。如果真是那樣,她虧慘了。
因此想歸想,行動上紋絲不動。
細化到此刻,想贈他一件溫暖羽絨服的念頭很快被她藏起,在傅明則還在因她的罕見早到發怔時,她已經朝他綻開笑意,小小聲催促,“快點快點。”
傅明則因她帶出的動靜回過神,筆直走向神神叨叨的姑娘。
把書包擺上桌時,他問她,“怎麼?”
徐映竹:“我有件事情要求你,隻有你能辦到,所以我決定從今天開始賄/賂你。”
傅明則雲裡霧裡,小姑娘已經輸出完畢,從便當袋裡挨個拿出了兩隻便當盒。小的放在了自己桌上,大的那隻獻寶似的遞到傅明則麵前。
傅明則:“......? ”
雖說這盒子並不是透明的,無從得知裡麵裝的什麼,但怎麼都和食物有關。這姑娘,是想乾嘛?準備拿早餐賄/賂他?
思緒略微浮動,以至於他未能及時有回應。
徐映竹等了會兒,徑自開了盒蓋,食物的熱氣以及香氣裹挾在一起湧出,從出現到鮮明僅用了幾秒鐘。
“吃吧?我沒放毒。”
“我專門給你帶了雙小銀筷,不信你可以測一測。”
少年被逗笑,眉眼生光,連帶著整個人都明亮了幾分。
真的很帥了!娛樂圈出道也就這水平了。
徐映竹如是想著,隻是這微弱的念頭並沒有桎梏她的行為,“攻堅” 還在繼續,“我都想好了,以後每天都給你帶早餐,最好是把你的一日三餐都包了。”
“我們家阿姨做的菜可好吃了,五星級水平,你不虧。”
少女說這些話時,杏眸亮著期待,微弱的一點,似傍晚迫不及待跑出天際的第一顆星,又似層層花蕊中心悄然藏起的那一小粒露珠。
頑劣,卻也絕美純粹。一旦撞到了,心一寸寸軟下來將成為不可逆轉。
就拿傅明則來說,他知道自己該回絕她的提議,因為這提議不止幼稚荒謬,並且非常的不合時宜。
親密有餘,曖昧太過。
這些都不是他和她兩個高二學生該碰觸的。她家世顯赫或許不在意,但他沒有時間也沒有資格。
可是當他觸及她含光的眼睛,他的意識瞬間摒除了理智,迅速而輕易,他甚至來不及設防。
“你想要什麼?” 終於,他睨著那一點毛細孔都尋不到的精致小臉,清清冷冷發問。
然後他就看見徐映竹眼中的那點光更亮了。
須臾之後,她對他說:“明年我還想和你做同桌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