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時候也會想,要是自己不在了媽媽會不會不那麼討厭他了,爸爸是不是也能經常回家了。
其實活著也挺沒意思的。他想。
他從小到大的生活簡直毫無新意,每天麻木老套的重複著他被期待著的工作,久而久之,變得麻木卑微。
從小到大就沒什麼人願意和他當同桌,他對自己的評價也很負麵。
他原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同桌了。
可是,他有同桌了。
他第一次想試著走下去,看看這條路上的風景會不會不一樣。
可同桌對他的好讓他有點不知所措,潛意識裡就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好的人,會辜負彆人的心意。
他害怕被彆人看到那個在張牙舞爪外殼之下醜陋的自己。
他覺得不能這樣,他同桌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不應該被他汙染。
於是隨便吃了點東西之後試著開口:“同桌,你覺得班主任這個人怎麼樣?”
“……不怎麼樣。”
蕭斯湑:……哥們兒你把我話堵死了。
他又開口:“那你喜歡他嗎?”
他問這話竟然有點心虛。
他同桌回答也是意料之中:“不喜歡。”
“為什麼不喜歡啊?”
楚綏回答的很乾脆:“因為他脾氣不好。”總是罵你。
“行吧。看書看書……”
三殺成就達成。
他忽然很想給他同桌鼓掌。
下午三點半蕭斯湑就睡的差不多了,摸出手機一看還有三分之二的電量,想了想還是打把遊戲,彆浪費曆史課。
他也在好好學習如何銘記“曆史”,保護隊友。
他打開遊戲的時候順嘴問了他同桌一下:“玩遊戲嗎?同桌。”
楚綏幾乎是沒什麼思考就脫口而出:“玩。”
“行,那先加好友。”
蕭斯湑的微信名很簡約,一個大寫的S,頭像是一個冰藍色的折翼天使,冰塊做的,還往下滴著水,雙手合十,似乎在禱告些什麼。
楚綏原以為蕭斯湑的遊戲昵稱也是一個很簡單的字母,加了遊戲好友之後他看見了蕭斯湑的ID。
Believer.
這種感覺很奇怪,很陌生。
就像是生活在黑暗裡的人在期待光一樣。
楚綏忽然不敢再深究下去。
在楚綏胡思亂想的時候,係統忽然提示“您的好友邀請您加入隊伍,是否同意?”
他點了同意。
這遊戲他好久沒玩了,但段位一直都挺高的,技術應該不會太菜。
“你玩哪個?”蕭斯湑問到。
“輔助,蔡文姬。”
“行,野王哥哥帶你飛啊。”蕭斯湑衝他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好像有種魔力,楚綏一看見他笑,沒由來的,也低聲笑了起來。
“同桌,奶我一下,要死了。”
楚綏立馬操控著小人朝蕭斯湑的方位挪去。
“走,跟湑哥去下路,去把那兩個偷塔的宰了。”
“嗯。”
過了一會兒。
“啊啊啊啊四個圍我一個,我要死了同桌。”
“我還有十秒複活,等我一下。”
又過了一會兒。
“這兩個狗比把你殺了是吧?同桌我去給你報仇。”
又過了一會兒。
“同桌,要推塔了,快來奶我一口。”
就在推塔的關鍵時刻,蕭斯湑有所預感的抬頭,看見了一雙戴著墨鏡的大眼睛,以及堪堪搭在課桌邊上的啤酒肚。
他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完蛋了。
他同桌也和他一樣,保持著玩遊戲的姿勢。
隊友還在大喊。
“蔡文姬和鎧爹怎麼了,怎麼不動了?”
“求求了,這把我晉級賽啊!”
遊戲頁麵忽然暗了下去,係統提示:安琪拉終結鎧。
安琪拉終結蔡文姬。
李淼見他倆停下了,關切的開口:“怎麼不玩了?接著玩呀,喲,死了。”
蕭斯湑:“不玩了。要好好學習。”
“你還知道好好學習?行了,彆以為你成績好就在我這有什麼特權,滾出去站著。”
楚綏淡淡的看了李淼一眼,也跟著蕭斯湑出去了。
李淼很不想承認,他剛才被一個才16歲的高中生嚇到了。
蕭斯湑和楚綏站在後門,曬著太陽。
“抱歉啊同桌,連累你了。”蕭斯湑微微低下頭去。
“是我自己想玩的,不關你事。”
蕭斯湑看著楚綏,突然情真意切起來:“但是你知道吧?和你玩遊戲和其他人不一樣。”
楚綏心裡很期待,也很緊張,問:“為什麼?”
“大概是,很開心吧。我說真的。”
遠方天光悠蕩,晚風一吹,連帶著這晚霞都蕩開幾分,拂過他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