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修見狀趕緊伸手製止:自己是來談生意的,可彆打起來壞了大事。
等木烈停下手,葉彌什眯著眼睛看了木烈一眼,喝的迷蒙的眼裡閃過一絲暗光,很快消失不見。
“走走走,林老弟,咱們上樓談生意!”
談定合作的過程很有些刀光劍影,葉彌什看似酒醉,可思路清晰,跟林晚修你來我往地砍價毫不手軟。
仿佛剛才脆弱情濃的漢子跟眼前殺伐果斷的生意人不是一個人。
林晚修再次慨歎: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番唇槍舌戰後,林晚修與飛鴻旅社定下了為期一年的運炭協約。根據運送的數量和路程來計價,太合府及周邊五府運送一萬公斤以內的炭是一百兩銀子一趟,太合府外則要二百兩一趟,更遠處那就另算。
因為這是個大生意,雙方各有受利,飛鴻旅社也敞亮地抹平了運送途中的過路費,隻收運費。
“林老弟,我們飛鴻旅社若是想進炭去賣又怎麼算呢?”葉彌什不經意地問起來。
“若是飛鴻旅社要賣,自然是給批發價,四十五文一斤。”林晚修笑眯眯的,毫不意外對方會問起這個問題,他心裡早有圖謀。
“隻是飛鴻旅社斷不能在我們開炭鋪的地方開鋪子,其他地方你們隨意。”
憑坎兒村本就不可能吃下這個生意,林晚修早就有找經銷商的想法,如今飛鴻旅社主動提起來,他也樂得賣人一個好。
“這感情好,那等開春林老板可要多弄點炭啊!”葉彌什佯裝不滿,“聽人說現在買炭都買不到,有人出一兩銀子都買不到,老哥我手裡還沒有呢!”
林晚修不信飛鴻旅社的炭會不分給這些管事的,可既然人家這麼說了,他也不小氣,正好自己帶了些炭做見麵禮。
林晚修敞快說道:“這有什麼?我家留了些炭自用,今日來見葉大哥,也準備了些炭做見麵禮,還請葉大哥不要覺得小弟小氣!”
“這炭可是有價無市,這麼貴重的禮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葉大哥先用著,覺得好使就托人來我這,我再送些給你。”
“哈哈哈哈好啊!”
雖然葉彌什談生意自有一套法子,容易迷惑對方,可今日這頓飯,他心中對林晚修的欣賞不是假的。葉彌什許久沒有遇到如此對胃口的人了,林晚修看起來柔柔弱弱,心裡卻能海納百川,頗有成算。
“我這一年就在太合府城待著,老弟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差人來找!”
“那就多謝葉大哥了!”
一頓飯吃了近兩個時辰,賓主儘歡。
林晚修酒量非常好,拿著簽好的契書回去的時候看著還很精神,隻有微微發亮的眼睛讓人察覺到他喝了酒。
“木大哥,這件事情落定,我的心就安下來了。”林晚修有些感慨地說。
沒有找到盟友前,林晚修的心一直吊著,生怕出現意外,現在好了。
“是啊,最近忙得腳不沾地,等回到山上,修哥兒可要好好休息一番。”說著,木烈提醒道:“村長說咱們後天回去,修哥兒若是有要買的東西儘快要買好。”
天氣愈發冷了,大雪不日將至,村長就有些著急,這幾日和侯全一直在外頭幫村人買東西。
林晚修點點頭,心下盤算著:快過年了,還需去醫館裡頭買些佐料,屆時燒上一桌豐盛的年夜菜。
今天是不行了,葉彌什太能喝了,林晚修覺著自己有些暈乎乎,還是等明日再去吧。
突然,一隊捕快從街上打馬而過,個個麵色焦急,恨不得飛奔而去,嘴上叫嚷:“公差辦案,速速讓開!”
定是出事了。
林晚修驚了一下,酒勁緩了緩,皺眉沉聲道:“木大哥,我們先回去。”
等回到院子裡,大家都在家裡待著等林晚修二人回來。就連急著買東西的村長也憂心忡忡地坐在堂屋。
“你們可算回來了。”林環見到二人回來,心裡鬆了口氣,趕緊迎上去。
“阿姐,發生什麼事情了?”林晚修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大家神色都有些緊張。
“縣令被人刺殺了!”
這麼突然?
想到今日打馬而過的那隊人馬,林晚修了然,難怪今日鎮上氣氛如此古怪。
“人可有事?”
“聽說是被賊人砍斷了雙手!”林環有些憂心,“現在安陽鎮上被封住不準進出,縣令下令說要抓出那個賊人,我們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
村長也有些心急,可他一個小老百姓能怎麼樣?這會兒看著林晚修,眼睛裡透出對林晚修的全然信任。
“安陽鎮不是個小鎮子,何況還有大商隊在這修整,就算封禁也不會有多久的,我們這幾天先不要出門了,還是避讓一番為好。”
林環和村長隻能點點頭,各自找些事情做以緩解內心焦慮。
事情的發展如疾風般迅速,先是縣令被人砍斷雙手,下令封鎖安陽鎮;安陽鎮還沒封上一天,太合府府尊帶著大隊人馬急匆匆來到安陽鎮破門而入,直直走向縣令府;當日,府尊以收受賄賂謀財害命的罪名將安陽鎮縣令關進大牢。
縣令下了大牢,安陽鎮群龍無首,府尊便帶人先看管安陽鎮幾日,等上頭新派的縣令過來交接完再回去。
至此,縣令被害這件事告一段落,府尊下令解除安陽鎮封禁。
前前後後不過三日,一個盤踞在安陽鎮多年的地頭蛇就被拉下馬,快得讓人都反應不過來。
林晚修覺著縣令應該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不然不會連府尊都驚動了。隻是他本就與縣令不對付,樂得看這個狗官遭殃。
村長知道安陽鎮解封的消息後就愈發急不可耐了,天都沒亮就喊醒其他人,讓所有人抓緊時間收拾東西早些回山上。
幾人上午把沒買完的東西都買完後,巳時就趕著牛車回山上了。
村長是被嚇到了,於他來說,回到坎兒村才能讓他心安。
眾人不知道,就在他們走後,海悅樓因為食物不乾淨吃死了人,被官府取締了,下了牌匾。
作為掌櫃的於平也難逃其咎,被府尊發落大獄,去陪他的親家了。
於平是在海悅樓門口被捕的,他頭戴枷鎖、腳係鐐銬,回頭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海悅樓,心裡生出無限的悔意。
害人者終害己,用肮臟手段陷害他人的人,最終也嘗到了自己種下的惡果。
於平被捕沒超過七日,原先的海悅樓就換上了新的牌匾——驀然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