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九年年冬,新帝繼位,我以皇貴妃的身份被封為皇貴太妃,遷居彆宮。與我同住的,還有陳太妃婉茵,王府的老人一直都在,到了晚年,也是個伴兒。
新帝極重孝悌,不僅尊重我們這些庶母,對兄弟也十分慷慨。我的兩個兒子,永璋和永瑢,都被封了親王。
永璋才能平庸,新帝便讓他在禮部任職,主管禮儀祭祀,這裡沒有什麼爭鬥,很適合我那傻兒子。永瑢在詩書上用心,新帝便把他安排在了翰林院,並讓他做太子綿億的老師。我的女兒璟妍因為咳疾早逝,新帝便格外優容她的兒子。
我早就看好新帝,事實上,很多人都看好新帝,包括那個如今口不能言的皇帝。看到新帝如此這般,我心甚慰。
曾經,我對太上皇小心翼翼,他一個不高興,我就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唯恐得罪了他。
因為我是漢人的女兒,甚至連漢軍旗都不算,我那漢人爹在寶親王巡查的時候,強行將我獻出去。而寶親王也是個喜歡漢文化的,他見我雖不算絕色,但難得的溫順得體,以父兄夫君為尊,這才收下了我。
然而除了溫順,我再也沒有其它的出眾之處,就連婉茵,都有一手好畫技。所以我隻有處處聽王爺的,時時小心,不敢多說一句話。在王府裡是,在宮裡也是,哪怕養在身邊的孩子被皇後送到擷芳殿,我也隻能委屈著不敢承受。
我自己無法討得夫君的歡心,便將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了兒子的身上。但令我失望的是,我的兒子,皇三子永璋,自小就看起來笨笨的,不得皇上喜愛。後麵又有金氏的“貴子”,更顯得我的永璋黯淡無光了。
皇上對永璋的不喜,是在孝賢皇後的葬禮上到達頂點的。永璋被斥責,我也挨了窩心腳,原來,在皇上的心裡,我們母子從來就不重要。
如懿當了皇後,她待姐妹們是真的好,她安撫了我的惶恐不安。
所以,我在眾人麵前發誓,永遠不會覬覦後位,也不會教唆永璋有什麼想法。這話,被皇上聽到了,不再懷疑我,從此後,我們母子的日子也好過了一些。
但我沒想到永璋因為木蘭秋獮再次被皇上訓斥,說永璋不但資質差,騎射差,就連對父親,也不忠不孝。天大的罪名壓下來,永璋再次鬱鬱寡歡。
還好,海蘭看我們母子可憐,在侍寢的時候為永璋說了話——這是因為皇上次日就永璋之前所提的建議做了,我猜到的。我詢問海蘭的時候,海蘭也沒有否認,隻囑咐我說,以後千萬不能讓永璋在皇上麵前多說話,哪怕被罵平庸,也不能多說多錯。
我記住了海蘭和如懿的好意,從此後與永璋、永瑢母子小心翼翼的度日,絕不摻和皇上的事。
皇上寵幸豫妃和令妃,我隻當不見。皇上在圍場遇刺受了重傷,我也隻是儘一個妾妃的本分,細心照顧,不敢多說。直到,皇上在令貴妃的引誘下,多日寵幸青樓女子,成為半個廢人,我才略略鬆了一口氣——皇上這樣,是無法繼位的了,永琪是個溫和的,以後,我好好求求海蘭和如懿,跟著永璋到王府生活,也算是一個好結局。
可我萬萬沒想到,她們如此大膽!當皇太後提出了要廢除皇帝後,隻點了我的名字。我看了如懿、海蘭和意歡的表情,很顯然,她們都讚成,隻是因為我身在高位,所以問一下我的意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