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的雲朵懶洋洋地躺著,任由風吹啊吹。藍色的天是個好脾氣的,不鬨不惱。
手擱在窗邊敲了下。粉色,還是白色。
搞不清楚的還有穿過隧道後的綠色。好寬好大的田野,房子星星點點。
車擠過歪七扭八的泥土小路,停在棚子外。聚集在路上的家雞四散開來,大白起身挪了地方,搖著尾。雪姨從裡麵出來,驅走幾隻沒有跑的雞。他們進了林子。
父親打開後備箱,裡麵塞得滿當。周南音站在一旁,母親遞給她幾些袋子箱子。
“南音!”雪姨上前抱住了她。周南音不抗拒,隻是晃了晃手裡的牛奶:“雪姨,老媽給你帶的。車尾還有。”
“好,你先進去吧。”雪姨笑著說。
“嗯。”
屋棚裡有些亂亂的,沒什麼變化。三麵敞開,四五個房間。空地上幾張椅子,一張小桌。棚子四周都用網圍著,卻隱隱感覺到涼意。
藍色的天空,風吹來幾片白雲。
她舉手拍了張照片。照片裡,綠色薄薄渡成藍。
哪裡都亮著,卻看不見冬日暖陽,大是躲在哪片雲彩後偷閒。
小雞。說過了嗎。絨絨金金。
“南音,還不去摘橘子?”母親的聲音響起。
唉,有點無奈。
周南音應了聲,紮起頭發,把身上的大衣扔在椅子上。為了不打擾這對姐妹相聚,周南音在棚子裡前後轉了幾圈,找到了桶和剪子。
“我去了。”
太陽也不會偷懶太久。時間走啊走。
滴答滴答。
橘子園很大,橘子樹卻沒有多整齊,勉強算一排一排。南音已經差不多走完一半了,卻才剪了一桶。
老媽要我摘兩桶,又要我挑大的。高標準,指定少啊。她想著,往棚子看過去。
先把這桶提回去。
周南音舉手剪下一顆飽滿的橙色,想著,提起了桶。
耳畔突然閃過一陣嬉笑聲。豔麗的顏色在林間晃過,推推搡搡,笑著鬨著。
周南音眼裡閃過困惑。
到了棚子,跟母親報告了,也沒說什麼彆的。周南音垂頭撿走褲腿上沾的蒼耳,問:“老媽,那些人是誰?”
一輛白色的越野車停在路上。它的周圍吵嚷著小孩的玩鬨聲,幾個大人都陸續下到林子裡去了,稍大一些的跟著去,也有留下的。
“不清楚。”
“哦。我去剪狗尾草。”周南音本就是順口問問,想著也沒有答案,便很快不在乎外人。想起剛剛發現的狗尾草從,就在路邊。剪一把拿回去,插在玻璃瓶裡。這個念頭。
她進了林子,很快找到了那叢。它有點半癱著了,細小的枝條已經折的七七八八。些許灰色的絨毛,不紮手,很舒服。
大概剪了十根左右。周南音把它們托在手上,尾端修齊。左右搖晃著看,真好。
正午色的太陽突然降臨,風也止了,一切都有些光著。
太陽開始工作了嗎。藍天大概還是藍的吧。她想。
灰蒙蒙的東西也染了金色了。
像掛了金粉。
有些熱。說悶?又講不上來。周南音又剪了根。她有些盼著風來。
修齊。
是太安靜了。是風太久未起。是或許。
一切突然就顫抖起來,戰栗起來。大地還是內心,鼓麵一樣震動,催促著。
她抬頭了。
朝前看。
在那一瞬間,男孩的身影撞進在她的眼眸裡。緩慢的時間,卡在一些不知名的齒輪,生鏽了。
周南音什麼都不知道。怔愣著。男孩站在越野車的旁邊,目光從遠處看過來,有些淡淡。他身後那些追逐打鬨的人速度突然變緩了,失了焦,但她也注意不到他們。
陽光似乎酷愛這個一身黑的少年,溫暖的金紗無形的披落在他身上。男孩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紀,十三十四歲吧。黑發散漫,墨色的眸子,皮膚白皙又不病態。他就像那時的神。一種神奇的感覺,像是威壓,是震驚,是對視的靜止。
不知為何的抬頭。
呼吸聲似乎也聽不見了。
她好像越來越看不清楚了。他注視著她,沒有什麼神色似的。
她看不清他的臉了。
在最瘋狂的時候,風來救場。
微風撥弄發絲,一陣延遲的心慌闖進麻木的知覺。她忙慌著挪開眼,轉身朝彆的地方去。
去哪裡都好,彆在這裡了。她有些踉蹌地朝母親走去,隨便扯了一個話題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