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丞相身體前傾,在室內的嫋嫋熏香中娓娓道來,溫和的聲音循循善誘。
“雲兄覺得,想成為榮國公世子妃,最重要的是什麼?容貌嗎?肯定不是的。最重要的是腦子和家世,雲兄認同嗎?”
“當今的榮國公府正站在風口浪尖上,上無前人留下爵位家底,榮國公府能到今日,都是雲兄的功勞,一個人在戰場上拿命拚下來的。為兄佩
服,來,乾一杯。”
簫丞相先給榮國公抬了一波麵子,灌點迷魂湯。看著他一臉受用的表情,趕緊又給滿上一杯。
“但是,雲兄,若想保榮國公府一世繁華,隻靠你一個人太辛苦了。你想想,雲世侄繼承了你的爵位,那雲家其他兄弟呢?都是雲兄的孩子,
你還能厚此薄彼嗎?若每個孩子都分一些,留在你和尊夫人手裡的還能有多少?”
此話一出,榮國公麵色微沉,這也是他一直的心病。自家除了嫡長子雲慕葑,其他沒有人有功名,那幾個臭小子文不成武不就,整天就知道鬥雞耍猴,根本指望不上!
現在又無戰事,想像他當年一樣救駕有功,加官進爵是不可能了。
難道榮國公的榮華真的隻能曇花一現嗎?一代代下去,偌大的榮國公府隻會被分的越來越小,若是沒有突出的人才,怕是直接就剩個名頭了….....
越想榮國公臉色越黑,頓覺前路迷茫,仿若走在明知是死路的胡同中,
看不到一點希望.….
看著沉思的榮國公,簫丞相暫時沒有說話,端起麵前的酒杯微抿一口,
密切注視著榮國公的臉色變化,任由他去想榮國公府的未來。
片刻之後,簫丞相才悠悠說道。
“雲兄莫要擔心,事情還未到那一步,還有改善的餘地。你看,轉機這
不就來了嗎?”
榮國公迫切地一把抓住簫丞相,仿佛抓住了一線曙光。
“簫丞相快講,我該如何破局?”
“世子妃的人選就是關鍵,必得是一門家世良好,門第還高的人家,這樣,嫡長子的姻親是如此高,那下邊孩子的婚事,可挑選的人家就會變
多。到時雲兄還擔心什麼?既有了可靠的親家,家底又變厚了,以後有了孫子,兒媳還能不幫襯點?”
“更何況,優秀的娘親又怎會教不出出眾的孩子?那時,雲兄還擔心什麼家產變少?爵位沒了?孩子們自己就可以掙回來了。那時候,雲兄隻管頤養天年就行了!”
“哈哈哈哈,果然,還是簫兄有辦法,卻如你所說,這是最好的辦法。隻是,令愛這女兒.....
簫丞相一聽就知榮國公嫌棄自家女兒長得醜,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他家緋兒的好,豈是他這個草包知道的?
思忖到這,簫丞相感覺不妙。這榮國公都這個樣子,他那兒子不會隻有一張臉能看吧?那他家緋兒豈不虧了?算了,他還是彆管那麼多了,若真如他若想,雲世子就是個繡花枕頭,緋兒她自會有決斷的,他還是莫要操心了。
“雲兄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小女隻是貪玩曬黑了些,並不醜的。況且雲世侄若喜那長得好看的,攬鏡自照就是了,這世上能有幾人容貌勝過
他的?”
簫丞相笑眯眯地懟了回去。
“哈哈哈,簫兄莫氣,犬子不是那種隻重皮相之人。”
“最好是的,你準備何時提親?”
“簫兄莫急,待我回去跟內衣商量下再做決定,絕不讓簫兄久等的。”
聽出榮國公的遲疑,簫丞相覺得今日不虛此行。
酒足飯飽正欲離開,行到門口時,他裝作不經意間摸了摸背上的某處,這才頭也未回的離開了。
榮國公看著簫丞相家的動作眼神微閃。
這個老狐狸,真是太狡猾了。這場酒局的主動權至始至終都在他的手裡,榮國公自己一直被動,差點鬨出笑話。
不過簫丞相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撇開長相不談,簫丞相的女兒確實是最好的聯姻對象了。若是真的提親?他榮國公府豈不淪為笑柄?這樣的
醜女還得上趕著提親?怎麼想怎麼不舒服,還有他離開時的那番動作,分明是威脅他又未明說!
榮國公愁得自斟自飲,一直折騰到半夜,這才回家。
榮國公夫人接到爛醉的老爺,吩咐丫鬟們趕緊給他寬衣洗漱。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榮國公府這才徹底安靜下來。
此時已是夜半,一匹快馬在街上飛奔,一直行到榮國公府後門口,黑衣人單身下馬,扣響了房門。
第二天,醒過來的榮國公望著床頂的帷幔唉聲歎氣,吵醒了榮國公夫人。一時也睡不著了,榮國公夫人問起了緣由。
榮國公將簫丞相找他想結親的事說了一下,剛說完,雲夫人噌的一下就坐了起來,瞪著眼睛質問榮國公。
“你答應了?”
“怎麼會呢?沒問過夫人的意思,我怎會自作主張?那不是不把夫人放在眼裡嗎?”
榮國公有些心虛地安慰夫人,他確實心動這門婚事。在他看來長得醜有什麼關係?以後納幾個美妾不就行了?重要的還是簫姑娘背後的丞相府。他之所以在簫丞相麵前猶豫,是想待價而沽,多要些好處罷了。
聽完榮國公的分析,榮國公夫人略一思忖。
“這門親事這樣看來確實不錯,不過跟簫丞相平級的其他家,也不是沒有合適的姑娘,老爺能這麼糾結,恐怕不止如此吧?”
榮國公訕訕一笑,咧著嘴傻笑。
“給夫人看出來了?嘿嘿,確實還有一層原因。夫人可還記得,聖上二十年前年輕氣盛,定要禦駕親征,命大小官員隨行。我因救駕有功才有了今日的榮國公府。”
“沒錯,我記得這事,也是因得此事,我才嫁給你的。”
榮國公夫人嬌嗔一笑,若不是他有了爵位,她堂堂侍郎之女,怎會看上他這個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