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紫光問:陳公在贛北山區伏擊北軍大勝,請問此仗如何打下來?
陳美緩緩道來:敵之馬軍強於我步軍,如在平原作戰,勢必我失去機動能力,我與轉運使趙判官將戰場預設在我們選定方向,誘敵深入,聚而殲之。
鄧紫光擊節:好!以我之長擊敵之短,因勢利導,此乃兵法之道。然而為何又被敵所製?
陳美:料敵不明,死守常州,失去我之主動。敵十倍於我合圍後,守軍苦戰無果,日漸消耗,軍心動搖,最後,全軍儘墨,可憐一城百姓悉皆與城玉碎……
陳美說到這眼睛紅了,嘴角微顫。
鄧紫光:廣西經略安撫使馬塈守靜江,實行兩線防禦。內線守城,外線遊擊,我知你負責外線,你的外線是如何失去?
陳美:常州府治所晉陵,就如靜江府治所是臨桂縣。晉陵是上等縣,其稅賦、糧食涵養著府治。商業發達,商旅眾多,北軍早已由商路滲透進來。
鄧紫光:靜江早已預判有這種情況,提前一年進行整肅。
陳美:你知道如今江西宣撫使叫李桓否?他早在四年前就派人潛回常州,在承天寺埋伏時結識各路人……我部隊情況悉數暴露。
鄧紫光:你是否仇恨他?
陳美:恨他又如何?晉陵早七年前已被北朝滲透,晉陵通判和都統出賣我給萬戶懷都。說吧,你想要什麼?
鄧紫光:捕拿悍匪周斌,原名周文兵。此人在江西潛藏。找你是我需要了解周文兵是什麼樣的人?
陳美:錢財,不佛不道,喜歡裝神弄鬼。
鄧紫光:你能不能與我一同乾?
陳美:我不想再涉世事。
鄧紫光;你借我一條大船。
陳美叫人擺上紋枰,說你若能勝我,我借一條船給你。你若輸了,則按每月二十兩銀子租我的船。其實這是十二個水手及船頭的錢。
鄧紫光聽了便默默在對角下一白子。
陳美布局登入室,穩紮穩打,並不急於接戰。鄧紫光幾手騙招沒能挑起陳美的殺意,於是發起了衝擊,騙招變實招,連連出動孤棋,消侵了對方大片厚勢。陳美終於起殺心強斷了鄧紫光一條龍。
鄧紫光戰法多多,通過緩氣劫延氣,乘陳美選小劫材時果斷消劫,得到了優勢,收官階段搶到大先手將將勢鎖定,盤麵贏四子。
陳美輸棋後笑了,很久沒下這麼痛快。沒想你的算路如此之深,時時都在算得失,卻不懼放手搏。馬將軍馬塈用你軍外圍,應驗了惡戰用拙將,困局出奇兵。借船給你我放心了。
臨分彆時,陳美問:你廉州被俘,北朝為什麼沒有殺掉你?
紫光:靜江是英雄城,丞相阿裡海牙因屠戮過重而欲恤其後,故留得靜江之遺為自己洗刷。兄長有什麼需要紫光辦理?
陳美:如若能生擒周斌,押過來交我,我要手刃此獠。
船隊進鄱陽湖,水司關防將始安商行的五條船在湖口被攔下來,對船上的貨物進行檢查後,聲言貨物要收稅,鄧紫光讓蒙三進到水司總管府去拜訪千戶總管大人。
千戶總官正吃早飯,蒙三看他在公案上擺著一碗粥,一碟鹹菜,二個炊餅,心中暗暗計較著。聽聞蒙三要靜江貨去饒州路進瓷器,立即熱情相待。蒙三問自已貨要收多少稅,千戶總管眨動眼睛說二十貫。
蒙三哭著臉說我隻有兩船貨,有一條船是空,這一趟也掙不了幾錢,你能不能少一點。
千戶:外麵那五船都是你的?怎麼有兩船是客船?客船的話,可以少一點,客船所帶收你五緡,貨船你按半船貨報關,收你十緡吧。共計四十緡。再給你打個折,收你三十緡吧。
看見千戶總管貪婪的眼神,蒙三知道此人沒安好心。便道我進湖去你不能收我的錢,出來時收我三十緡,千總太照顧我了。我是受廣西宣慰司命給江西宣慰司送達禮來,你是不是應再免我出關的稅呢?
千總立即語遲一會,一臉難以決定樣子。蒙三笑,你放心,你的三十緡一文不少。看你這吃食如此寒酸,也不怕丟人。我讓自己人送些吃食過來,和千總喝兩杯。
喝了蒙三的酒,吃著油汪汪的豬頭肉。千戶總管說,我給你一麵我水司的官船的旗,至少在我江西行省界的水司碼頭都通行無阻了。不再收你過路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