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紫光:得小人心者,方為順也。想來大王自已才能體會。
金玨燕:我越發不想放你離開,哈哈哈。
鄧紫光陪笑,心想其實細君早先就心向了你,解憂是以你年長而不喜。想到解憂,心理覺得虧欠於她,回去後要好好待她。想到這不由心中有些憧憬和甜蜜。
喝過茶後,金玨燕去後艙休息,鄧紫光在胡床(繩椅,相當於今天的躺椅)合眼休息,有侍女帶過來一床毛氈,李木觸接過來給鄧紫光蓋上。
湖麵上陰風大作,船舶逆風而行,隻好晚上臨時停泊吳城兵站。金玨燕隨細君喜歡,住在九裡香。
李木觸說船上過夜不貫,帶著鄧紫光上岸,來到他家私店鬆江正店。店家見是自己家的大少爺來了,連忙迎入,一家老小都來拜見過。李木觸告訴他們,全家人自今日起釋放為民,鬆江正店在你們可租,也可入股。
店家歡歡喜喜千恩萬謝,叫來自己兄弟家,李木觸一並宣布放還。
二人要了上好房間,洗了澡,熱酒菜已上桌了。
店家問要不要聽吳越小唱,鄧紫光道不用,自己家人不要客氣。李木觸道不是外麵請的,店家兒女自己唱。鄧紫光抱著試聽一曲的心理說那就聽聽吧。
上來一個中年男人和二個女孩,那是店家兄弟和侄女,女孩子臉上濃脂豔抺,一身香胰子味。中年男子恭敬中帶著卑微,抱著一把三弦。
鄧紫光儘量不去看這種恭謙,他看不慣這種奴顏婢膝,便與李木觸說說閒話。李木觸見鄧紫光興致不高,便讓姑娘們不要唱了。姑娘們顯得有些委曲,中年男人讓姑娘們留下來陪貴人飲酒。
待中年男人走後,鄧紫光從架子上取上鼓,打出一段節奏,說你唱越調“梧葉兒”是吳語慢腔,轉得細致綿長,你本身是官話音,語調平緩,平時節奏感快些,與這慢調不合拍,所以要加快來唱,你按我這個鼓點唱著試試看。
鄧紫光又將越調天淨沙、憑欄人等節奏試著改了一遍。鄧紫光玩得儘興,也不免多喝幾杯。姑娘們知道這是大宋探花郎在教唱小令,愈是殷勤勸酒。李木觸大開大閡,一付官宦子弟的氣派,與鄧紫光的灑落棋逢對手。
天剛亮,經曆一夜孟浪的鄧紫光習慣性早醒來,睜著眼回想一下昨夜疏狂,卻驚醒身邊姑娘:郎君再睡一會。
鄧紫光道我要起身功課了。
鄧紫光的功課是每日槍操十遍,揮刀百次。這是流亡中跟老兵學的保命術。
早課完畢,本該讀書千字,此時鄧紫光心有感慨,在案上寫下:
《越調天淨沙 贛江》
昨夜西風摧柳,
今朝霧鎖江右,
秋鴻驚了社燕,
終歸不舍,
醉生夢死贛秋。
《越調小桃紅 鄱陽湖上》
曉嵐入夢印痕殘,
妝濃枕巾紅,
寒蟬失聲蛙鳴遠,
夜末央,
有朋有酒且疏狂。
瀟湘過客,
吳越情殤,
好夢留鄱陽。
李木觸笑:好歹也要把名留下,要不人家說這社燕怎麼可能被秋鴻贈詩?
鄧紫光隻好留下名號,順帶捎上李木觸:某某年冬與李長公子宿鬆江小店秋水。
李木觸問怎麼捎帶上我了?
鄧紫光:你以為我想借你的光?都是土雞瓦狗,想不要臉,大家一個少不了。
一個聲音在窗外接道:誰不要臉,誰是土雞瓦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