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紫光還在夢鄉,又被人叫醒,莫世雄還沒有祭文,想鄧紫光寫一份。
鄧紫光頭重腳輕地跟著四妹去她家,用冷水敷一下臉,喝了些醩醪蛋湯才緩過神來,正襟危坐,心中有個熟悉的感覺,是寫鄧子薦布置的作業。稍加構思,便規規矩矩地寫了一篇賦《仡伶結款犵狫頌》:
元氣流行乎宇宙,其菁華在和,人和則元氣滿足,生生不息。今仡伶與犵狫見和,結款於兩山,共融於三江,誓言共同繼天、體道、敬文、仁武、存義、昭孝,願立功於社稷,樹德在生民,相互親善,榮辱與共,特歃血誓約:兩江之民姻親以待,二山之士永不刀兵,兩方之童共同學習,二地之女桑麻相織,準許互相入地、彼此善待出麵、拕親,禁絕奴隸、骨債、世仇。
以上誓言,天地立照,仡伶犵狫,共同維護,如有違反,人神共憤,豬狗不食,千刃加身。
歃血誓約人:
仡伶子鄧紫光,宋德祐恩科進士
犵狫主莫世雄,宋南寧州團練
典藉原注:
?入地,犵狫自彆洞奔來此地居止
?出麵,拕親之後年生子,引妻攜子歸見婦家,名出麵。
?拕親,山猺婚娶,聘物以銅與鹽。至端午,約於山上相攜而歸,名拕親。
?骨債,或為傭而亡,或以債而死,約牛牲若乾償還,其名曰骨債
?門欵,彼此歃血誓約,緩急相援,名門欵。
鄧紫光寫完後一字一句解釋給莫世雄,問他有什麼要增補和修改。莫世雄問鄧紫光關於幫助他們修千畝山林的事幾年完成?鄧紫光說這事我還要與你商量才行,我留蒙老二在此,以三年為限,以後每年將有六百人次入犵狫山,這千畝果林分給參預勞動創造的人家,而非財力雄厚者。如無人參預勞動,由仡伶子完成,此山林由仡伶子所有十五年,十五年之後,作犵狫山亨田。
莫世雄:一畝地折合多少勞動力?
鄧紫光:按一畝算九兩銀子,犵狫山每戶出工百八十個可得一畝地,家供養學童讀書一年以上者,有孝義昭著者,酌減三十到六十個工日。
莫世雄:這些措施由誰來落實?
鄧紫光:當然是犵狫山六姓長老來落實,難不成要我派人來管?
莫世雄:此法甚好,既然是大家的事,你把這個安排寫到門欵誓言當中。
等二人商量得七七八八,時間已到辰時過半,莫世梭連忙命人敲響客鼓,結款儀式立即開始(注:宋典藉稱“客鼓,鼓之節不一,分集人鼓、犒設鼓、饗客亦以此,逺近聽以為準”)。
鼓聲三通,童男女由誓門抬祭品上供,師公殺雞狗血祭四方神靈,鄧紫光與莫世雄潑酒撒米祈福。
鄧紫光與莫世雄分彆念頌辭和規約,二人共同刺血於酒甕中,倒入海碗,傳大家共同分享,然後是大宴開始。
鄧紫光與莫世雄共同敬了各位長老的酒後,長老們又來向鄧紫光敬酒,鄧紫光適時推出蒙老二代表自己,讓他麵對這每年三次帶人上犵狫山的問題。
為了避免飲酒過濫,鄧紫光提出要上山去看看,將這一千畝山林的承諾落實下去,蒙老二和莫世雄要跟上來,被鄧紫光攔下,讓二寨主陪同自己。莫世雄讓自己姑娘代自己陪鄧紫光上山,莫四妹又拉上龍乞棄,於是,兩姑娘的舉動帶動了更多的年青人一同要上山看看。
鄧紫光選定了一片柴山,攤開書箱將地勢、朝向畫了出來。
大家圍看一會,便被二寨主攆開。問這片山地首先會種什麼?鄧紫光道還是要根據這的陽光和土地來確定,我見下藍山種棉花時一次種成了,你們這恰好也沒有棉花,所以我建議先種棉花。主要是因為時間安排合適。先開荒,燒山,整地,明年四月種棉花,間種果樹、茶樹,七月半收了棉,趕緊補充種麥粟,一年二收,當年見效。以後陸續增加各種果樹,三年後這遍山就全種滿了。
莫四妹帶著父親的囑托,也有問題要發問:誰來教我們種呢?
鄧紫光:每年下藍山都有三批人過來。
莫四妹:你不能留下來教我們嗎?我們這邊窮也是有原因的,隨遇而安,聽天由命,你在這,也許能鞭策一下。
鄧紫光一下被問住了。當地人也應該怕仡伶這邊堅持不下去,思考再三後他回答:改變這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是你們。所以需要各家各戶動起來。年青人是最有願望改變,且最有行動力。或者讓你們的小夥子過去娶我們的姑娘,或者把我們的小夥子留犵狫女兒家,讓年青人先動起來,帶動各家各戶。
莫四妹:我們去女孩子去你們那走村,好象沒有這個說法。比如我不願易嫁了去,也沒看上其仡伶子怎麼辦?
鄧紫光:移風易俗也是改命的辦法。我的意思指年青人更有改變命運的願望,讓女孩子走村是可以試一試的。除了年青人互相往來。那些已成了親或者不願通婚者,還可以派出人去我們那邊去學著乾,那邊種桑養蠶了,你們這家家戶戶種麻,把養蠶織絲質品學會了,回來帶領大家乾。我就奇怪了,為什麼你看不上仡伶子?
莫四妹:我看得上人家,人家看不上我,要不,你留下,我和乞棄照顧你。
莫四妹不避嫌地調侃,讓鄧紫光目瞪口呆:你們兩個人搬進一個男人家住?
莫四妹:年青時你每個月在不同的家裡住,年老了後輪著到你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