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的命運 曆史的回響(2 / 2)

金主遷都南京開封,以後又遷歸德,最後一次遷到了汝水之濱的蔡州,這一次,在蒙宋聯軍的打擊下,其國滅。

四千八百萬人,留有姓名的少之又少,就連死於青城的五百多皇室男女,也沒有其名。打開《金史》(對不起,此時該書作者七年後才出生)卷一百一十九最後一段有如此讚美:

金之亡,不可謂無人,如仲德,天綱,難道不是將相之才嗎?他們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真義士也。金之臣民不變所守,難道比古之義士不如?(諸臣不變節守,豈愧古義士哉)

這兩個人是金國最後二位英雄,他們的忠義之行,可與文相、陸相比肩。

金國張天綱,在被俘後麵對挑釁:“有何麵目來此”時,慨然回懟:國之興忘,沒什麼不可以代償的,我金之亡,比你大宋二帝體麵如何?

宋主召問曰:“天綱真不畏死耶?”對曰:“大丈夫患,死之不中節爾,何畏之有?”因祈死不已。宋主不聽。初,有司令供狀必欲書虜主,天綱曰:“殺即殺,焉用狀為!”有司不能屈,聽其所供,天綱但書故主而已。聞者憐之,後不知所終。

顯然,宋人聰明得多,悄悄讓這位英雄不知所終。

另一個英雄落入蒙古之手,其命運就轟轟烈烈了。完顏仲德,在均州城破後,他自己走到拖雷麵前大聲說道:我就是大金忠孝軍統領!大昌原之勝者我也,衛州之勝亦我也,倒回穀之勝亦我也。我死亂軍中,人將謂我負國家,今日明白死,天下必有知我者。

時欲其降,斫足脛折不為屈,豁口吻至耳,噀血而呼,至死不絕。大將義之,酹以馬湩,祝曰:“好男子,他日再生,當令我得之。”

視死如歸,大丈夫。

金之亡,其烈無出其右,值得後世尊重。如果宋廷此時撫金遺,存其民,不絕其祀,招撫其民,收攬民心,而不是參預殺戮,是否還能有厓山之禍也未可知。

這是天道,人道,也是自已選擇的道,人無法改變道。但國之道可以選擇康莊大道,也可以選擇昏昏耗耗。

我將何往,我將如何自處,我將如何麵對烈祖烈宗,對我的兄長鄧子薦?

天陰沉如欲壓城,

眾生芸芸不為天勢所動,休戚焉,太陽升起落下,春來暑往,年複一年,鬥轉星移,河漢迢迢,無邊無際,無始無終。

我終歸渺小如塵埃,如燈花般瞬間消失,無影無終,無聲無息。我能做的,如同觀音祠那隻火狐狸,我自優遊,過好每時每刻,活在當下。

正月十八,禮部儒學提舉,國子學學正,學宮祭酒等人在國子學大門口迎接,接鄧紫光來的是禮部侍郎兼國子學祭酒。

鄧紫光被禮部高官向大儒們介紹時,極力保持恭謙和彬彬有禮。雖然這些人都認識,自己在大都路提舉學校所任上時沒少與他們打交道,雖然自己當時是從三品,卻乾的是五品官員的活。如今身為都指揮使,翰林兼國史院直學士,亦武亦文,是時候接受彆人的考核了。

講習在國子學大堂,這裡鄧紫光作過維修,十分熟悉的環境,他心中沒有一絲局促。看見了二位皇孫在坐,鄧紫光連忙向皇孫行禮,皇孫也起身回禮,並投來鼓勵手勢。

鄧紫光放下雜念,展開一卷事先拚接好的白紙,請兩個學生幫忙展開。在人們不解的目光下,他用楷書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幾字。然後開言:

我華夏有三條大河大江,第一條是它,黃河。我們要講的軍史就以它為地圖。

自武王伐紂到我朝滅金,幾度春秋,幾多興亡,都發生在這個幾字上。自左傳所記年代開始,黃河改道四次,每次改道都伴隨著巨大的曆史變遷,最近一次是金明昌年,宋紹熙年,也是我祖鐵木真與王罕參加評定塔塔兒部,佩登上大國角逐的舞台的時候。

鄧紫光在圖上點出中都,西京,東京,把蒙金戰爭圍繞這些城市展開,首講,直接從中都之戰開始展開。

在簡單交待了戰爭的曆史背景和雙方的軍事決策後,鄧紫光作重講了各自的戰爭的意誌,與及麵臨戰爭時中都內的政治鬥爭和民情,決策者的主見與意誌,又如何導致戰爭決策方向性錯誤。

鄧紫光見拉條幅的學子有疲倦之態,連忙叫人給換下來,並給兩人以紀念品——始安花錢二甲傳臚。

駕馭這麼大的曆史題材,非工科佬所長,但也何其榮哉?!生活在承平時代,對戰爭的省視時,我對被史家故意湮滅的那些事有種不吐不快、如梗在喉的難受。趟若宋人在滅金戰爭中撫金遺,收攬民心,阿裡海牙怎可能久圍襄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