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莊回來，忽辛將鄧紫光直接帶回家見阿合馬。阿合馬見過鄧紫光後說聽說你很多少，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吧？

鄧紫光：紫光一介蠻子，不是什麼名流雅士，不值丞相大人介意。紫光卻早想攀龍附鳳，得丞相大人賞識。

阿合馬：我印象你是從湖廣來？而且是嵠峒招撫？

鄧紫光：是的，下藍山在廣西，來之前，我在湖廣行省府衙。

阿合馬：我知道，你是那財用所府尹。為什麼你這麼年青居然做了財用所府尹，從而得居從三品？

鄧紫光：小子渾身是刀，刀刀都不利。隻因我怕為官，不願為官，阿裡海牙和史格不讓我在嵠峒間做山大王，將我的招撫使的衙門給搬到了靜江路，這才不得不離開山中。

阿合馬：你不象是儒生呀，怎麼說你是前朝進士？

鄧紫光：紫光的確是德祐二年恩科進士。

阿合馬：那是宋人的小朝廷為了證明自己還有氣數胡亂拚湊的恩科。這個我知道，你是踩了狗屎運。

鄧紫光：丞相大人說的是，我去參加廣州試之前，正帶著百人刺殺水軍招計使馬驥，乾的是臟活累活。宋廷沒有人了，才讓我二十歲就中了進士。

阿合馬：你去我那媯川山莊看了。以你做財計所的眼光，當如何治理？

阿合馬這是不按常理出牌呀。不是說好了來講勘輿的嗎，怎麼講起行政來了？鄧紫光回憶一下關於下藍山和歲陵的土地矛盾問題，然後紆迴道：慣常農莊多以長工、佃農製。基本是每畝得糧二百斤。常遇天災，這個數字保不齊。你這農莊約三四百畝。如此算來，十年來你家收糧不應過六百石。

阿合馬：你這全是初略估計。

鄧紫光：那麼請丞相查查十年來你府庫糧食，當然不包括各山莊存留。

忽辛：運到大都來的糧食我們都有帳，立即可查。

阿合馬也在心算，然後問可能你是對的，為什麼你能估計出來？正常情況下每年其實可達百石，你估十年卻沒有上千。

鄧紫光：等看看我估計差多少。

忽辛查出數字來是六百二十五石。鄧紫光接著問：你們府上共計多少口人吃飯？

忽辛：算上仆人，共五百又五人。

鄧紫光：那麼你家還需要三個這樣的農莊才能保證全家人不需要購糧而自給。

阿合馬心念忽然一動：你有開源節流法？

鄧紫光：這是丞相大人的看家本領，紫光不敢妄言。

阿合馬：你儘管說來，說得對，我保你一段前程。

鄧紫光：丞相大人千萬要放過小子，讓我在大都混幾年就回家當個土財主。

阿合馬：休要囉嗦，快快道來。

鄧紫光：丞相有四個莊子，每莊需要養吃俸給者十數，均由相府供給。這些人隻為管理莊子和土地。如果把這些土地佃租於農，不再請長工，每年十六稅一，是上好的田地也可十稅一，新開田畝三十稅一。自已隻留山林，果樹，柴山，以此維係這些佃農不致流失。不出意外，明年你家入庫當翻倍增加。

忽辛：這是什麼道理？你實踐過？

鄧紫光：這是因為過去的土地是東家的，換了土地經營方或，收成就是他自己的。以前東家的地，莊稼好壞與每個農民無關，收成變成他自己的之後，產量高低與他家則息息相通。所謂實踐，不過是在此前人的基礎上做過而已。

忽辛：父親大人，我們用一個莊子試行一下？

阿合馬：一個少了，至少二個。此法可行，租出去土地後，莊子的安全保衛不再請莊丁，沒有那麼多土地需要看護了。這是開源與節流同時進行的。小子，你最想要什麼？

鄧紫光不好意思地撓頭：那我就開口了哦？

阿合馬：儘管開口，如果你一樣不想要，就是不想為人所用了。這是危險的人。

鄧紫光：男人嘛，不就是想封蔭妻子？

我有二房夫人，是姐妹倆。她們誰都不想居人之下。我呢，想給二人都討給封，有個縣男，縣子，四品夫人的誥封，她們有了官封，嘿嘿……

阿合馬：看你那出息樣，隻想著給夫人討個虛名？自己就不想要什麼？

鄧紫光：這還不夠多呀？將來鄧子鄧孫打開族譜……鄧公有二房夫人，均得封誥，你說，哪個還比得少我？我就是湖廣前三強。

阿合馬哈哈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鄧紫光麵有得色，一付無恥之徒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