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夫人,你這是怎麼了呢?為何如此狼狽?”希恩十分驚訝。
“希恩,讓我走吧…”埃米莉麵色灰敗,被幾個士兵困住,原本在她手中的刀片也被希恩沒收了。
"我的好埃米莉,瞧瞧你說的話吧。我們已經結合,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如果我讓你離開這裡,你又有何處可去呢?......你是生病了嗎,親愛的,你的臉色實在是糟糕極了,是生病讓你又精神錯亂了嗎?”希恩看起來十分心疼。
“我沒有生病,希恩。我想離開這裡,到外麵的世界裡去,隨便做些什麼…”
“等等,”希恩打斷了埃米莉的話,上前一步,繼續說,“我想我需要向你再說一遍:首先,你是我的妻子,埃米莉·德·卡多利亞,同時,你也是過去以及未來孩子的母親,你應該對我們負起作為一個妻子和母親的責任。很可惜,你都沒有做到;其次,你想到外麵的世界去,但你不知道的是,現在外麵戰爭頻發,你沒有任何技能,該如何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存活下去?”
“……”埃米莉隻是無聲地流著淚。
"所以我親愛的夫人,請彆再產生離開這裡的想法了。在這裡,我會愛你,我會保護你,讓你安然無恙地在這裡生活,我們將再有一個孩子,然後看著他長大,而我們,也就會幸福地度過一生。”
“但我不想再吃藥了…那些藥讓我幾欲作嘔。”
希恩將手放在埃米莉的臉上,幫她擦掉那些淚水,憐惜地看著她。
“我答應你,親愛的埃米莉。從此以後,將不會再有醫生來打擾你了。”
士兵將埃米莉放開,希恩抱住埃米莉,不斷安慰它,就像在安慰一隻受驚的羊。
但埃米莉的眼神卻突然變了,那是狠厲與無儘的恨意。
那是莎道。她誕生在埃米莉心死之際。
“埃米莉這是再一次妥協了…”洛菲歎了口氣。
“希恩沒有將她當成人來看待。”蘇沉默地開口,可以看出,她有些生氣。
“希恩隻知道埃米莉是他的妻子,孩子的母親,他卻從來沒有想過,埃米莉是一個和他一樣活在這世上的人,而不是什麼供他玩養的物品。從埃米莉的父親到希恩,她就像一個被轉手的人偶一樣。當他們感到不滿意的時候,就將它丟棄在角落,當它有用了,又假惺惺地拿早已肮臟的布來擦試它。”
艾瓦感到蘇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她不敢去看,也不敢回應,因為她害怕自己又產生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
如果她的情緒也被人控製,那她和人偶又有什麼區彆?那樣,她將沒有屬於自己的思想。
“所有人都要求她做一個淑女,卻沒有一個人告訴她,她是一個人。”
“血和火,是她們對這個世界發出的第一聲怒吼,可它們很快就湮沒在狂風之中。哪怕聲嘶力竭,終究微不足道。”
悲哀勝過其他情緒,艾瓦終於敢抬頭,迎上蘇的視線。
紅眸裡的情緒毫無液瀾,但艾瓦卻固執地認為,此刻,蘇很傷心。
“彆讓誰困住你,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行。”
蘇神情專注地著看艾瓦,這一次,艾瓦沒有了逃避的念頭。
“知道了嗎?洛菲,瑪絲。”蘇嘴上告誡般地同洛菲和瑪絲說,但她的視線卻始終沒有移開過。
洛菲她們應了一聲,沒有注意這邊的視線交鋒,因為眼前的景象再次變換了。
埃米莉從房間款款走出,從端著燭台,她哼著輕快的曲子,將周圍的窗簾輕輕點燃。
所有人都在酣然熟睡,而她將為這座城堡舉辦一場浴火的盛宴。
火勢很快變大,就連她的裙擺都沾上了點點星火,她一邊狂笑,一邊踏著舞步,旋出了城堡,然後將門帶上。
“燒死你們!哈哈哈哈哈哈哈……!殺人凶手!全都燒死,全都燒死!下地獄吧!”她大聲怒喊著。
很快,就有人被煙霧嗆醒了。無論是窗戶還是大門,此刻都有人在用力拍打,企圖讓彆人來救他們。
可是,大門已經被埃米莉鎖上了,而窗戶,則是希恩為了防止埃米莉逃跑,吩咐下人用木板全都釘死了。
曾經囚禁她的牢籠,如今成了他們的死地。
埃米莉如同瘋了一樣,癲狂的笑聲混雜著尖叫與大火燃燒的聲音,一起消失在狂吼的風裡。
她走到樹林裡,突然脫力地向下倒去,樹枝劃破了她的臉頰,鮮血不斷流出,和眼淚混在一起。
直到附近的農民合力將火撲滅後,她才重新站起,走進幾近毀壞的城堡。
大廳裡,有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橫躺在地上。大廳正中央的畫已經燒到一半,隻剩下埃米莉溫柔甜美的笑顏。
沒有人逃出火場,他們親手釘上的木板成為了他們不可逾越的生路。
埃米莉首先向油畫行了個禮,再向虛空微微彎腰。
“美麗的埃米莉小姐,願意與我共舞一曲嗎?”
慘白的月光從門前照入,將大廳照得銀亮一片,在彌漫著黑煙與腐臭的城堡大廳裡,她向埃米莉發出邀請。
“你再也不會被困住了,我將給你最自由的舞台。”
“是莎道!所以珍妮說埃米莉獨舞,其實是莎道在獨舞嗎?”瑪絲和洛菲驚訝極了。
這場火災真正的凶手是莎道,她為了埃米莉,在這個夜晚做出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
白晝,暴露在光明之下的埃米莉選擇遺忘,手捧禱書,迷失在苦痛與茫然裡;夜晚,隱匿於黑暗之中的莎道選擇複仇,手握燭火,沉淪在瘋狂與罪戾裡。
這一次,是黑暗拯救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