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她從未在蘇臉上見到過的神情——害怕。

如血的紅瞳裡有破碎的光華在流轉，蘇皺著眉，眼神有點迷離。

“小鳥……我的小鳥……”她喃喃著。

好悲傷……為什麼蘇會這麼悲傷呢？

一滴淚毫無征兆地落在艾瓦手上，艾瓦突然手足無措起來。

如果我能幫到你們就好了……我該怎麼做?

她握住蘇的手，拿出匕首。

“對不起……”

又有源源不斷的悲傷被艾瓦感知到，頭開始暈沉，手腕處傳來莫名的劇痛，讓她拿不穩匕首——她知道，自己即將進入被布置好的幻境。

艾瓦顫抖著將刀鋒抵至蘇的手指處，試圖以刺痛的方式喚醒她的神智。

但艾瓦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她的手腕就被反握住了。她一顫，立刻將匕首的刃身轉了個方向。

她的視線已然模糊，所以此刻她無法看見蘇的表情。

她會不會真的不信任我了?在艾瓦閉上眼前，這是她最後一個想法。

睜開眼，艾瓦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虛無。

“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她努力鎮靜下來，向惡魔開口。

“從莫溫開始，你就一直想引導我。你奪走了很多生命，控製我的情緒，給我展現一個又一個血腥、暴力、荒誕的幻境。你企圖將我引向一個既定的思想，把我塑造成你想要的模樣，你在把我當成一個玩偶玩弄嗎？”

“我是一個人，我是我自己。你憑什麼認為你有權力替我認識這個世界?！你隻敢給我看那些陰暗麵，但光是捂不住的！是的，你自己也明白，所以你從來不敢給我看那些美好的事物，你急於將我導向罪惡。如果鮮血就是你們的正義，我一定會站在你們的對立麵。”她越來越大聲，即使她的聲音已經沙啞。

一隻聲嘶力竭的鳥兒，哪怕麵臨羽翼折斷的危險，它也要飛向天空。

“你為什麼不敢出來？！出來！膽小者和背後者！彆再給我做一個謎語人了！”

“彆生氣，我親愛的艾瓦。”

一團黑霧自下方冒出，漸漸凝成一個人形。

黑白相間的頭發隨意披散，幽暗的綠瞳含著笑意，這讓艾瓦想起了密林的那條巨蛇。

紅唇的質地異常奇怪，艾瓦認為，那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怪物。你知道你有這樣一個名字嗎？噢！你不知道，那麼就讓我帶你看看……彆拒絕地那麼快，這一次，無論你如何傷害自己，都無法逃離這個幻境了。而且，這也是你一直想要的答案:你是誰。”

“我想你一定不會拒絕它的，小怪物。請你放心，在這件事情上，我不會撒謊。”

她嫵媚地笑了笑，想要上前牽住艾瓦的手，但被她躲開了。

“有時候你真的很沒意思，不過我不介意。”

她將手收回，然後手指一轉，黑暗之境便立刻變換成另一個場景。

那是在另一個城堡裡。這個城堡更加古老，到處彌漫著陳腐的氣息，猩紅的玫瑰與蜿蜒的蔓藤爬到窗上。

這是個第一視角，作為第一視角的自己，他/她拿著一枝白玫瑰，將它輕輕放在床上一個正在沉睡的女子的手上。

看清那個女子是誰後，艾瓦竟是驚訝到失語了。

女子躺在床上，毫無表情。她有著一頭柔順的白卷發，雙目閉合，睫毛細而纖長。即使蓋在被子，艾瓦也能判斷出，她此刻是□□的狀態。慘白的膚色和唇色不似常人，倒像是遊走在世間的幽靈。

那是……我嗎?艾瓦震驚無比地想。

視線一轉，艾瓦看到了一本黑色的書籍。

《禁忌:□□塑造及召喚術》

□□塑造……?指的是麵前的她嗎?

“自己”似乎很糾結，想了很久，才開口說話。

“艾瓦。從此以後，你就叫艾瓦吧。”這是一個沙啞的女聲。

一道驚雷在艾瓦腦內炸開，她像是什麼都看不見了，眼中隻有無邊無際的白色。耳邊惡魔的低語模模糊糊，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一個被造出來的家夥，這才是你，艾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