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的雕像摔在地上,出現裂痕,卻沒有碎。
“你來了。”
它走到艾瓦麵前,俯視著她。
“你到底是誰?!”
雖然艾瓦麵上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膽怯,但她的聲音卻已經出賣了她的當下情緒。
“這句話應是我問你才對。”
她的聲音與艾瓦一模一樣,帶著絕對威壓的質問,讓艾瓦不禁後退。
“彆後退,不要試圖逃離我,你逃不掉。”
她用冰冷的手捏起艾瓦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的無瞳之眼。
神聖卻又悲哀的合唱在教堂內回響,管風琴將空氣猛烈吞食,周圍的哭泣天使竟真的開始悲哭,一隻無形的手鑽入艾瓦腦內,攪亂她的腦髓,撕裂她的精神意識。
但也提醒她自己所處的環境,讓她痛苦而又清醒。
“彆再用同一話術來恫嚇我了。”艾瓦冷冷地說。
她猛地抓住麵前“奧菲利婭”捏著她下巴的手,發現這真的是一件雕塑,堅硬無比。
“就算我真的是他人所造的造物,那又怎樣?”
艾瓦的怒氣在翻湧。
她真是受夠了。
造物,造物,造物……它們除了這個詞,還有什麼可以用來威嚇她?!
一次又一次強調、誘惑她,卻又在提防、審視她,隻告訴她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如果她是一個造物,為什麼給她思想,如果她不是,那她過往的記憶都去哪裡了!?
——“一個被造出來的家夥,這才是你。”
才不是!
“我有我的思想、感情和存於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哪怕它們隻是我作為一個真實活著的精靈的象征。要知道,一個個體活在這世上,沒有他/她的思想、感情,這是機械地執行命令,那他/她又和造物又有何區彆?”
艾瓦每說一句,“奧菲利婭”的力道就越大。艾瓦被捏得生疼,反而向”奧菲利婭”靠近,這一刻,比她高了半身的它對她來說,好像又沒有那麼可怕了。
“去掉美麗精致的外表,你才是那個偽劣的造物。”
“我不是。”
哢噠——
“奧菲利婭”的外表突然碎裂了,碎石之後,是雅特斯疑感而又嚴肅的臉。
艾瓦頂著昏沉疼痛的腦袋,突然笑了。
果然,它們想要從她們那裡得到一種特定的情緒,這次是恐懼,當自身的恐懼消解,那麼所處的幻境、所麵對的敵人就會開始土崩瓦解、顯露真麵。
現在,她麵對的敵人已經被她的思路帶著走了。
“我不是造物。”仿佛為了加強信服度,雅特斯又強調了一遍。
塞潘特和她說過,她不是造物,她隻是沒有情感,但她有思想,有朋友——她唯一的朋友,塞特斯。
她也有她的意義,塞潘特告訴過她,她生來就是為主貢獻的,這就是她存在的意義。
“是嗎?”
艾瓦反問,她放棄用手對抗雅特斯,而是一劍砍在它捏著自己的手上,將它斬斷。
蒼白的手掉到地上,它沒有帶落鮮紅的血液,隻有似墨水般的液體將那隻手染黑——那就是維持雅特斯生命體的“ 血液”。
手被斬斷,雅特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之情,她仍舊維持著疑惑的表情。
“是不是造物,誰說了都不算,關於這個問題的最高權威解釋,是你如何想。”
想?
——殺了她。
這是塞潘特對她的命令。
又一劍,雅特斯的視角突然倒置,艾瓦滿身汙漬,眼神冰冷卻也堅毅,她拿著已被染黑的劍,手有些不自覺的抖。
“是你自己的思想。”
——殺了她,殺了她們!!
雅特斯兩半身體都化成骨蛾飛走,消散。
耳邊的溫度忽上忽下,艾瓦心裡湧起驚濤駭浪,沒有去管為何雅特斯就此消散。
她立刻飛離這裡。將所有詭異的神聖拋在身後,進入了一處陰森的墓園。
無數墓碑立在汙泥之上,它們明明離得那麼近,卻又顯得如此孤單。幾隻烏鴉立在碑頭,泣血的眼珠靜靜盯著艾瓦這個外來者。它們沒有發出尖厲的叫聲,連姿態比另外的鴉群要優雅,仿佛它們就是這座墓園的主人。
艾瓦沒有給這座墓園過多的視線,因為還有人在戰鬥,她必需要去幫她!
她動用能力快速治愈自己的傷口,卻不料想有利器劃破了自己脊背和翅膀。
艾瓦轉身躲過另一個攻擊,發現那攻擊者是雅特斯。
她沒死,暫時消散後,那些骨蛾又彙聚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