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把自己塞進小床,小手摟著自己的尾巴,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要過分。
院長對它已經很好了,不僅給它做了舒服的大池子,還給它買了漂亮的小床。
對,小床。它還有小床。
小人魚攥緊床墊的一角,好像這樣就能得到足夠的安慰。透過貝殼床邊的縫隙,可以看見一點外界的顏色,那是溫眠特意為它留出來的觀察窗。
溫眠做飯時,它已經盯著那裡看了很久,知道外麵應該是牆壁的白色,它睜大眼睛,很努力的看著那條縫隙。
它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麼,但心裡有一股執拗,讓它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裡。
一點青色出現在縫隙裡,然後是手指敲打玻璃時帶來的輕微震動。透過玻璃和海水的阻隔,它聽見青年的聲音。
“寶寶,還在睡嗎?該吃飯了,給你做了蝦仁,又鮮又甜,很好吃的。”
貝殼床被掀開一點縫隙,露出裡麵幼崽的尾巴。然後,縫隙越來越大,漸漸張開,有著冰藍魚尾的幼崽從裡麵遊出,奔向水麵,衝溫眠發出一點歡快的聲音。
“na……”
溫眠把小家夥抱進懷裡。
他忘了提前準備毛巾,身上的衣服也被水漬打濕,但他沒有在意,抱著幼崽走到矮桌前,道:“先坐會,我去找毛巾。”
幾隻幼崽全程乖巧地等著,誰都沒有去抓桌上的飯菜,溫眠回來時,看見幾隻幼崽的樣子還有些驚奇:“怎麼不吃飯,在等我嗎?”
寬大的毛巾罩起濕漉漉的頭發,慢慢擦乾上麵的水份,接著是沾著水漬的魚尾,還有身下被打濕的地板。
溫眠看了眼直播鏡頭,調轉方向背對觀眾,手指插進小人魚的發絲中間,調動一點微弱的異能。
淡淡的暖意從手指傳來,驅散掉發絲裡的濕意。長發逐漸變得鬆散,柔順的鋪開,綢緞一樣漂亮。
這樣的頭發,好看是好看,但明顯會影響幼崽吃飯的動作。溫眠找來一根頭繩,笨拙地攏起幼崽的頭發。
他以前沒有做過類似的工作,動作生疏,不得章領,好不容易梳起一個小馬尾的樣式,卻落下好幾縷頭發,那馬尾也不是什麼正經的馬尾,七扭八歪地支棱著,好笑的成份多過可愛。
當著直播間所有觀眾的麵,溫眠有些尷尬:“第一次,好像有點醜……”
小人魚定定地看著他,小手摸著頭頂的馬尾,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現在這樣舒服。
濕噠噠的衣服被及時換掉,頭發也被小心地擦乾,發根還散發著融融的暖意。
它吸吸鼻子,努力忍住自己的情緒,但它明顯高估了自己,鼻尖傳來酸澀的感覺,眼眶也越來越濕。
“吧嗒——”
一顆珍珠落了下來,然後又是一顆,落在地板上,滾得到處都是。
溫眠驚呆了。
他豁然起身,蹬蹬蹬後退三步,伸手想抱,又不太敢,頭皮都有些發麻。他沒有哄孩子的經驗,被小人魚突然的眼淚震撼,他敢對天發誓,自己上輩子殺喪屍時都沒有這麼緊張,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彆、彆哭,是難看了點,但隻是為了吃飯方便……要不我現在幫你解開?”
“na……”
溫眠滑稽的動作,逗笑了正在抽噎的幼崽,幼崽擦掉臉上還沒來得及凝成珍珠的淚水,朝溫眠的方向高高舉起小手。
才不要解開,一點都不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