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唯一一件正裝,卻還是顯得太寒酸了。她喜悅太盛,差點忘卻自己還是那個怯懦又貧苦的小女孩,和周圍的陳飾,精美的食物,以及她對麵的男人,全都格格不入。
唐小虎看她沉默,“怎麼了,沒胃口?”
“你不吃嗎?”
“我吃過晚飯了,但我猜你還沒吃。”唐小虎一揚下頜,手指叩了叩桌麵,“不用當做是在陪我,你彆餓著肚子就好。”
她點頭,然後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嘗眼前的菜品。很配合,但並不開心。
唐小虎也不講話,隻在手裡握著一杯酒,過了一會兒,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
“剛剛忘了說。”他很隨意地開口,仿佛隻是順便提起,“你今天穿這條裙子很好看,我很喜歡。”
她一怔,繼而一陣驚喜湧上心頭,“真的嗎?那,那我下次還穿這一件。”
唐小虎又笑,露出那顆暗藏的銳齒,“下次再買幾條新裙子,換著穿。不然讓外人看見了,還以為你虎哥多摳門,不會養小姑娘。”
她聽見也不好意思地笑了,這回是真心實意地開心了起來,彎起的眼睛被骨瓷碟子映得亮亮的。
小女孩,還沒有學會怎樣遮掩自己的情緒,太好猜了。
唐小虎舉杯沾唇,又把一道黑鬆露煎虎蝦推得離她近一些,“聽說你上次自己吃了三屜蝦餃,厲害啊。嘗嘗這個,你應該會喜歡。”
她險些沒咬到舌頭,“聽、聽誰說的?”
“司機啊。你以為你叫他回去,他就回去了?”唐小虎好笑地看著她失色的表情,“我讓他送你,是要安安全全看你進門。在那之前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他都要跟著,我也都得知道。明白嗎?”
她發呆,沒想到他安排縝密到這個地步。
唐小虎挑起一側眉毛,目光沉了些,“那是什麼表情,覺得我監視你了?”
問話時他緊緊盯著女孩,要窺透她真實的想法。
“不……我很高興。”她的聲音又有點想要哭的腔調,嘴角卻是上揚的,眼珠更亮了,“我沒想到,我在你心裡會這麼重要。”
唐小虎有點驚訝。
他用掌根拄著眉心,像是這個回答令他很費解,好一會兒才低低地笑了出來。
什麼傻瓜。
她還沒明白他為什麼突然發笑,不安地放下筷子張望。但很快這些都不重要了,唐小虎拉起她,欺身壓製到牆邊,鉗起她尖瘦的下巴就要親吻。
她臉紅彤彤地,惦記著還在外麵,想躲開卻又不舍得,一分神就讓男人得了手。唐小虎垂首,嘗她唇齒間利口酒殘存的甜味。
他的經驗老到,清楚該怎麼樣讓女孩失去反抗的能力。沒親幾下,她就不爭氣地軟了腿,隻能依附著對方勉力支撐。
唐小虎從善如流,雙手繞過她的大腿,順勢將人抱了起來,柔軟的裙擺跟著滑開。
她一下就明白過來這人打算乾什麼,臉紅得要滴血,又不得不壓低聲音,“會有人看到的!”
“誰會看到?”唐小虎在她耳邊低笑,“這一層我都包下來了——放心,隻有我看,不給他們看。”
原來是早有預謀。她氣惱地捶在他肩頭,“你混蛋啊!”
到底還是隨他去了。
縱情時他凝望著女孩仰起的脖頸,潔白柔軟,就這般交由他生殺予奪。他在心裡又笑罵了一聲,傻瓜。
誠然,唐小虎本人也算不上多聰明。在他跟著強哥混開場子之前,他還一直都是那個舊廠街收衛生費的小流氓,在唐小龍背後仗勢欺人的傻弟弟。
他不是一生下來就會說好話、耍心機,但給人當狗也沒那麼容易的,他需要學會看眼色,需要適時地撐起打不死的一身筋骨,去為了主人的指令賣命,隻為了換取一點報償。
也有很多瞬間,唐小虎能從她清澈而惘然的眼睛裡,看見舊廠街風塵仆仆的少年。他們那麼相似,又那麼不同。
他要的報償是金錢,名利,地位。而這個傻女孩想要的是被愛,她甚至願意為此掛著鎖鏈。這恰恰比那些東西更難得。
她也太難得。
小蝴蝶是乾淨的,透明的。也許世界的本質從來都是殘忍,但那又如何?隻要他肯給予圈錮,她就不需要改變,不需要變得巧言令色,虛與委蛇。她隻要這樣就好,像現在這樣,像從前那樣。
她那麼好,比曾經的自己,珍貴了千倍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