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年快樂。(1 / 2)

[狂飆]煙霞 不知歸鹿 3838 字 11個月前

他的姑娘專注哀懇地注視著佛祖,而佛祖的目光高高在上,越過她,直落在唐小虎身上。

他閉了閉眼,隻覺自己萬劫不複。

後麵又絮絮地說了些什麼,總之,也是為了唐小虎求的。她站起身,因為不見有僧侶,便向功德箱裡捐了香火錢。

轉回身時恰見一堵身影立在麵前,她驚得後退半步,在蒲團上絆了個趔趄,又被那人穩穩地托著手臂扶住了。

她從這樣親昵的舉動辨認出來者,驚魂未定地壓下尖叫,“虎哥?”

緩了一息,又笑著問:“嚇死我了。你走路怎麼不出聲?”

掌心攥著手腕,能清晰感覺到她的脈搏,一記一記跳得沉重飛快,像一把小錘在敲開核桃一般,叩問著他的心。

唐小虎沒回應,卻詰問道:“你知道我都在乾些什麼嗎?”

他聲線硬邦邦的,話也沒頭沒尾,她不由愣住。

此時的沉默讓人更心悸。唐小虎不給自己喘息的機會,接連追問:“你知道我的罪孽有多深?你知道我拿你當什麼啊?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敢——”

怎麼敢求這種誓言?

他也噤聲了。金身塑像的目光猶如實質,沉甸甸壓在他肩脊上。向來骨頭很硬的男人忽然有了惶恐,他怕他們說的太多,佛祖真的會信。

他早預料到自己要結出的惡果,也不畏懼一力承擔,但牽扯到她就不行,哪怕隻是賭咒發願也不行。

手腕被死力捏得生疼,她不明白男人在因何不快、因何沉默。想了一想,她輕聲開解:“彆擔心,我聽說這裡很靈的。”

握著她的那隻手猛然一僵。

她強忍著不舒服,繼續討好地笑:“所以沒關係,你想做什麼,都去做吧。”

小錘子在外殼上篤篤作響,砰一聲,他的心被敲開了。

她怎麼會不知道。

她在白金瀚和他相遇相識,默許了他的一切掌控;她不肯要他送的一切貴重禮物,不肯花他打進卡裡的錢;她甚至就在佛前懇請,替他擔下一切的因果報應。

她什麼都知道,她知道他在過著怎樣肮臟的生活,知道他所有的野心和貪念,手腕與拳腳;知道什麼是善惡昭彰,天道輪回;知道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活該承擔相應的罪罰。

可最後她隻是說:做你想做的事吧。

佛祖慈悲,所以彆擔心,願望會成真的。那些報應若要來,就報在她一人身上。

唐小虎很矛盾。他說不準該哭還是該笑,該覺得自己無與倫比的幸運,或是倒黴透頂——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遇到她?在自己已經認了命、服了軟、決定就這麼臟心爛肺渾渾噩噩過一輩子的時候,遇到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姑娘。

這個乾淨也愚蠢極了的姑娘。

唐小虎仍然靜默不語,那些話都被拋在空氣裡一般沒有回響。她惴惴不安地收了笑意,有些委屈又忐忑,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

唐小虎下頜線緊繃得像一線刀鋒,又與佛像對視一眼。

攥在腕上那隻手再收緊,忽然拉著她向外走去。她不敢喊疼,也沒琢磨清楚這人什麼情緒,就隻是乖乖地跟在後麵,心裡替他懺悔著叨擾佛門淨地,實在不該。

兩個人維持著這個彆扭的姿勢出去,一直走到車邊,鉗製終於放開了。她活動著酸痛的腕骨,抬起頭剛想試探性地說些什麼,就被推到車門上,克製不住的親吻鋪天蓋地罩下來。

她彷徨地睜大眼睛,下一秒兩腮被輕掐著,被迫打開齒關,熟悉的煙酒氣味大肆侵略。

已經習慣於唐小虎的霸道了,更何況,她是愛著他的。隻怔愣了一瞬,下一秒,她摟住男人的後頸,儘可能去回應。

舌尖柔韌地掃過齒列,一下一下,像她這個人,試探也是軟綿綿的,有種莫名其妙的執拗。唐小虎眸色驟然暗下去,呼吸生添幾分灼熱,幾乎是在噬咬對方的嘴唇。

她招架不住,輕輕嗚咽一聲。

於是力度變得輕緩,依次啜舔過唇麵,像在安慰那一點微疼。

唐小虎沒必要再抵抗,他早就一敗塗地。

她的溫柔無疑是個沼澤,引誘他沉淪其中,直至生出軟肋,他明知道不該這樣,卻還是無可救藥地陷落進去。

他無法不去愛上這樣一隻蝴蝶。他完蛋了。

再度分開的時候,她感覺指尖都在發酥,不由垂下視線,不好意思地避免與唐小虎目光相撞。

如果她能夠抬眼看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眼底裡翻攪著的愛意,與她沒什麼兩樣。

唐小虎舒了口氣,將她拉進懷裡抱緊。

麵孔埋在微涼的皮革裡,有些透不過氣。她小幅度地掙紮一下,懷抱稍稍放鬆,讓她得以抬起頭來,靠在唐小虎的肩膀上。

鬨了一整夜,直到這時,蟹殼青色的天邊終於泛起微亮。心神放鬆下來自然有些倦怠,她眯著眼睛,看見破曉的一線光漸漸飽和,鮮紅濃鬱如繁春著錦,喧鬨地染出一片朝霞破暝,風光暗許花期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