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不好意思啊!戳到你傷疤了。”邱城同一時顯得很不自在。
貝莉搖頭:“沒事,我還有比這更重的傷疤,更深的缺口。”。
邱城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他覺得她和他太像,他們是兩個沉溺在水中的魚,要麼沉,要麼進,但欣欣是鳥兒,她會帶著它離開海麵,她才是真正的救贖。
“你是不是眼睛不好?”貝莉突然問道。
邱城同大為不解:“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喝酒的時候有一個習慣,會看標簽,你離酒精標簽特彆近,即便是戴上眼鏡也看不清,所以才會問你這個問題。”貝莉回答道。
邱城同不在打啞謎:“是,我的眼疾是天生的,是屬於治不好的那種,視力會越來越低,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後未來的生活會是怎樣。”。
“所以這就是你一直在巷子裡抽煙的原因?”
“不全是,但大部分是,如果我的眼睛好,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狀態,我會有一份安心穩定的工作,我和欣欣會很幸福,孩子也能得到更好的教育,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的。”邱城同說到最後嗓音啞了。
貝莉這才觀察到他手上的戒指,撇開了目光。
“我好後悔沒有做當初那場實驗,真的好後悔,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概率,我都要賭一次,我這麼愛她,怎麼甘心失去她。”。邱城同一想到那個醫生,想到欣欣的身旁已經開始擁有了彆的人,心裡又開始難受起來。
“這個世界上,孤獨的人總會相逢,它們是帶著故事來的,也是帶著故事走的,我想給你講個故事。”貝莉的眼眸澄澈,乾淨溫柔,與她一身霸氣完全不相符合。
故事娓娓道來,邱城同靜靜地聽著,她講到了父親把她賣給人販子,被男人欺負,做過陪酒女郎,好不容易能擺脫這樣的生活,卻查出一種奇怪的病,需要截肢,那種疼痛終生難忘,她以為性能緩解疼痛,卻換來更大更多的疼痛,直到遇到一個青年,他不碰她,他的眼神有跟她一樣的光,晦澀難懂,孤陋寡聞,深邃清明。” 。
故事講完了,邱城同掐滅了煙頭,好久都沒有說話,或許是覺得太沉重。
世上苦難之人很多,可人與人之間的苦難又很難相通,但這一刻他理解女孩超越理解自己。
“沒事,姑娘,魚沒有腳,但是會有另外一條魚陪著你,它也曾沉溺水裡,試圖找到光芒,從深海裡遊出去。”邱城同安慰道。
貝莉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哽咽道:“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嗯”。
貝莉從身後抱住了邱城同,像是抱住了另外一個自己,複雜、矛盾、自卑、糾結、敏感、堅強、脆弱。
因為在正常人的圈子裡格格不入,不被理解,所以更渴望找到與之相同的人。
邱城同抬起了手,顯得極為紳士,他看著湖麵,卻在貝莉抱上他的那一刻,流下了眼淚。
究竟要吃多少苦,才能找到生命裡的那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