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媒體拍完照後,秦懷英單手看了看腕表,然後習慣性地插進口袋,剛好摸到了自己的手機,動作一頓。
他好像記得,開宴前,那個人給自己打過電話……感覺他有話對自己要說。
秦懷英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不想再這個華麗的殿堂多作停留,於是掏出手機,看了會兒,然後朝門外走去。
記者見狀紛紛上前,沒人敢勸秦懷英在訂婚宴上多留一會兒,隻希望能留下這位集團老總的隻言片語,無論什麼方麵都行,可惜都被無需示意的保鏢攔住。
他們隻好眼巴巴地看著那位B市唯一稱得上“商界梟雄”的人離去。
……
甘文鏡看到秦懷英拿出手機的那一刻,脆弱的後頸好像突然被人抓住。
他不可控製地看向那個頁麵。
裡麵是他最清楚的內容——
“來電響鈴56秒,未接通……”
“來電響鈴56秒,自動掛斷……”
心臟被某種力量捏緊,酸澀抽痛的感覺令甘文鏡無法呼吸。
經曆死亡的極度痛苦,讓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的手術台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逐漸變成那沒有溫度的屍體。
……
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說甘心,也是假的。
甘文鏡與這個男人在一起整整七年。
他被執念驅使著抬步。
他想看到秦懷英的反應,是不是並非自己所想的那麼冷漠無情,不屑一顧,會不會對死去的自己,哪怕有一絲愧疚?
……
沒走幾步,一道冰冷低沉的聲音從他頭頂上傳來,“你跟著我做什麼?”
“……”
前麵的人已經停步了,來不及反應的甘文鏡直挺挺地撞上了秦懷英的背,那結實而力感的背肌,撞得他頭有些暈。
甘文鏡下意識地捂住額頭,又立刻鬆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來自omega天性使他生來對強大的alpha畏懼,甚至來不及找理由為自己辯護,一句“對不起”就直接被說出口了。
他紅著眼睛,驚慌失措地看向麵容冷峻的秦懷英。
他看到秦懷英的臉色越來越差,仿佛在醞釀什麼風暴,好像下一刻,就會讓他滾。
“……”秦懷英沉默地盯著他,又注意他眼角帶淚,心裡泛起一絲疑惑的波瀾。
周容楚很不對勁,這個omege向來是從容溫雅的,而今天的舉止行為像是被抽了魂……可又不像是演出來的。
秦懷英沒有再思考無關緊要的想法。
他最不喜歡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被彆人打斷,所以看著甘文鏡的眼神越來越冷。
秦懷英略帶嫌惡地看著他,那個眼神像冬天刺骨的寒冰,讓對視的甘文鏡感到心臟發疼。
“阿英,我們容楚舍不得你,想和你一起走。”這時,貝洛家族的老者過來打圓場,又暗含提醒地道,“畢竟你們剛剛訂完婚。”
秦懷英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他臉色陰沉下來,但想著貝洛家族和周容楚留著還有用,最後耐著性子朝甘文鏡道,“跟上來。”
……
銀色魅影車上。
甘文鏡與秦懷英一同坐在車後排。
甘文鏡上車時就後悔了,他不知道這輛車的目的地是哪兒,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就這麼混裡混沌地跟跟上來了。
跟秦懷英待在一個空間裡,他覺得非常壓抑和緊張。
omega的身材生來就很嬌小,甘文鏡又故意裝作看夜景,所以離秦懷英距離很大,差不多能再塞下兩個自己。
“……”
沉默的空氣中,甘文鏡通過玻璃窗的倒映,偷偷觀察著另一邊秦懷英。
那個男人此時拿著手機,眼眸低垂,毫無表情的臉,卻寒意增生。
隱隱間,空氣中開始滲漏出甘文鏡熟悉的古檀木信息素——那本應該是他最喜歡的味道,此時,卻讓他令他顫抖不已。
甘文鏡好歹跟了他那麼多年,所以這種時候,他知道要怎麼做,就是把自己當作空氣。
秦懷英陰沉起來時,無論旁人說什麼,都會火上澆油。
但奇怪的是,甘文鏡明明都把呼吸放到最輕了,那個人周圍的氣壓還是越來越低。
車內是封閉的,不大的空間中,瞬間被恐怖的高階alpha信息素填滿。
車裡唯一的omega,第一反應就是窒息。
他呼吸不暢,背後出現冷汗,但不敢輕舉妄動,手牢牢地抓著門把手,試圖減少自己的痛苦。
他現在是周容楚,完全有資格向身邊的alpha發出求救。
可他到底還是甘文鏡,他不敢。
好在,車窗被貼身保鏢打開了。
甘文鏡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喘過一會兒,這才有餘力注意秦懷英,卻見那個人的臉色已經不能用“糟糕”來形容。
在昏暗的車子裡,秦懷英的臉就像被墨色的濃雲籠罩著,陰沉至極。
“改道。”他冷冷地吩咐道,然後頭疼似的閉眼,左手撫了撫額角暴起的青筋,“去彆墅。”
甘文鏡聽到後,猛地一怔。
彆墅?是那個秦懷英關養他的彆墅嗎?
銀魅車開得很快,甘文鏡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
銀色的車不到十分鐘就來到了目的地,從車窗外看過去,裡麵那容貌英俊的男人,此刻卻麵色如霜,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不待外麵早已候著的人上前,男人就親自打開了車門。
秦懷英沒有管仆人的問好,看向燈火通明的彆墅,心裡這才安定了些,一路走過前花園的蔭道,來到門前。
不用他多說,門從裡向外地打開了。
“先生,您,您怎麼回來了?”
“他人呢?”
“……哦,他在樓上休息。”
秦懷英沒有再理會管家,直接經過了他,徑直朝樓梯走去。
明明那個人就在他的不遠處,他的心,為何會慌?
電話打不通,那個人現在在睡覺嗎?可是現在天色還不晚。
還是因為自己在訂婚時忽視他的來電,所以他也不想接了?
那個omege一直是個懂事達理的,應該不至於故意鬨脾氣給自己看。
——
秦懷英走到那個他七年來夜裡才會去的房間,看著那個緊閉的房門,給他一種那人想把自己隔絕在外的感覺,心裡生出來了不知名的火氣。
秦懷英悶悶又較重地敲了兩下門。
“甘文鏡。”
沒有回應。
又一次重複了敲門的動作,敲門聲音更重。
“甘文鏡!”
秦懷英不信這才八點不到,這個隻需要待在彆墅等他,什麼都不用操心的omega,能睡這麼死!
是聽見了他的聲音,故意不想理他嗎?